“警報!警報!動力艙受損!船體即將發(fā)生傾斜!”
就在兩人剛走出動力艙沒多遠,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徹整艘游輪。
緊接著,一聲巨大的悶響從船底傳來,整艘“波塞冬號”猛地一震,隨即開始劇烈搖晃。
“怎么回事?!”沈清秋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陸宴庭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撈進懷里,臉色瞬間變得凝重:“是自毀裝置!莫云深那個瘋子,在動力爐里安裝了定時炸彈!一旦他被捕或者心跳停止,就會觸發(fā)!”
“該死!這艘船要沉了!”
船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傾斜。走廊里的燈光忽明忽暗,無數(shù)的管道爆裂,蒸汽和海水倒灌進來。
“快!去甲板!突擊隊的直升機在那!”
陸宴庭拉著沈清秋的手,在傾斜的走廊里狂奔。
此時的游輪內(nèi)部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原本那些衣冠楚楚的富豪們,此刻為了爭奪逃生通道,互相踐踏,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人性的丑惡在災難面前暴露無遺。
“救命!救救我!”一個貴婦被人群推倒,向沈清秋伸出手。
沈清秋剛想去拉,卻被一股巨大的水流沖開。
海水涌入的速度太快了!
“別管了!走!”陸宴庭大吼一聲,單手抱起沈清秋,避開涌來的海水,順著樓梯向上攀爬。
當他們終于沖到頂層甲板時,船體已經(jīng)傾斜了接近45度。
大部分突擊隊員和秦川已經(jīng)被第一批直升機接走了。但因為船體傾斜角度過大,剩下的直升機無法降落,只能拋下軟梯。
“抓住軟梯!”
陸宴庭指著懸在半空中的繩梯大喊。
風浪太大了,直升機在空中搖擺不定,軟梯也隨之劇烈晃動。
沈清秋抓住機會,一把抓住了軟梯的末端。
“陸宴庭!快!”她回頭喊道。
就在這時,一根巨大的斷裂桅桿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兩人砸了下來!
“小心!”
陸宴庭瞳孔驟縮,猛地推了沈清秋一把,將她推向軟梯上方。
“轟!”
桅桿重重地砸在陸宴庭身后的甲板上,巨大的沖擊力將甲板砸塌了一大塊。陸宴庭腳下一空,整個人隨著坍塌的碎片向下滑落!
“陸宴庭!!!”
沈清秋撕心裂肺地尖叫,她松開一只手,拼命向下探去,“抓住我的手!”
陸宴庭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單手扣住了甲板斷裂的邊緣,身體懸空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方幾十米處。
下面,是吞噬一切的深淵漩渦。
“清秋,別管我!快爬上去!”陸宴庭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那塊斷裂的鋼板邊緣鋒利如刀,鮮血順著他的手指流下。
“我不放!死也不放!”
沈清秋紅著眼,將自己的身體掛在軟梯上,倒掛金鉤,拼盡全力抓住了陸宴庭的手腕。
那一刻,兩人的手在空中緊緊相扣。
就像是兩塊磁鐵,死死吸附在一起。
“你說過的!要一起回家!”沈清秋的淚水混合著海風砸在陸宴庭的臉上,“你要是敢松手,我就陪你跳下去!”
看著那雙絕望卻堅定的眼睛,陸宴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這個女人,真的說到做到。
“傻瓜……”
陸宴庭深吸一口氣,借著沈清秋的拉力,腰腹猛地發(fā)力,像是一頭矯健的獵豹,猛地向上一竄,另一只手抓住了軟梯的橫杠。
兩人終于都掛在了軟梯上。
直升機迅速拉升,帶著兩人離開了即將沉沒的巨輪。
懸在半空中,腳下是波塞冬號緩緩沉入海底的壯觀景象,巨大的漩渦卷起千堆雪。
劫后余生。
陸宴庭喘著粗氣,看著身邊的沈清秋。兩人的衣服都濕透了,狼狽不堪,但彼此的眼中只有對方。
“剛才為什么不松手?”陸宴庭大聲問,聲音被風吹得破碎。
“因為你的骨相告訴我,你是個長命百歲的禍害。”沈清秋大聲回懟,眼角卻掛著淚,“禍害遺千年,我才不信你會死!”
陸宴庭笑了。
在這萬米高空,在搖晃的軟梯上,他突然單手扣住沈清秋的后腦勺,也不管什么安全不安全,狠狠地吻了上去。
這個吻,帶著海水的咸味,帶著鮮血的腥味,更帶著生死與共的熾熱。
直升機上的駕駛員透過后視鏡看到這一幕,吹了個口哨,默默地拉高了機頭,向著東方的曙光飛去。
……
三天后,京海市第一人民醫(yī)院。
沈清秋穿著病號服,坐在床邊削蘋果。她的手雖然還是那么穩(wěn),但手腕上卻纏著厚厚的紗布——那是為了拉住陸宴庭時留下的拉傷。
門被推開。
陸宴庭吊著一只胳膊走了進來,手里提著一盒小籠包。
“剛出鍋的,城南那家,排了一個小時隊。”
他把小籠包放在床頭,自然地拿過沈清秋手里的蘋果,“我來削,別傷了手。”
“秦川怎么樣了?”沈清秋問。
“手術(shù)很成功,取出的那個信號器已經(jīng)被技術(shù)科拿去分析了。這小子命大,已經(jīng)在隔壁病房調(diào)戲小護士了。”陸宴庭笑著說。
沈清秋松了口氣。
“那莫云深呢?”
陸宴庭削蘋果的手頓了一下,眼神微沉。
“他瘋了。”
“瘋了?”
“嗯。回到局里剛審訊了一半,他就開始胡言亂語,說看見了無數(shù)的骷髏在爬。精神鑒定結(jié)果是重度精神分裂。可能是……藥物反噬。”
陸宴庭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她,“不過,在他瘋之前,他吐露了一個坐標。”
“哪里?”
“金三角,無人區(qū)。”陸宴庭看著窗外,“那里,可能是曼陀羅真正的老巢——‘伊甸園’。”
沈清秋咬了一口蘋果,清脆的聲音在病房里響起。
“伊甸園?”她冷笑一聲,“那種地方,只配叫亂葬崗。”
“等傷好了,我們?nèi)ヌて剿!?/p>
陸宴庭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好。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處理。”
“什么事?”
“顧金。”陸宴庭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報紙,“顧氏集團破產(chǎn)了。顧金……在監(jiān)獄里自殺了。”
沈清秋愣了一下。
她接過報紙,看著上面那張黑白照片。照片里的顧金,即便是在入獄照里,依然能看出那種深入骨髓的頹廢和絕望。
“死了?”
“嗯。用牙刷柄磨尖了,刺穿了頸動脈。”陸宴庭淡淡道,“他在遺書里只寫了一句話:我對不起我的骨頭。”
沈清秋沉默良久,最終將報紙扔進了垃圾桶。
“塵歸塵,土歸土。”
她看向窗外的陽光,眼神清澈而堅定。
“不管是顧金,還是雕刻師,都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陸局,我們的路,還長著呢。”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歲月靜好。
但在看不見的陰影里,一朵新的曼陀羅花,正在悄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