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五十年往上的,放心!”
魏援朝把盒子遞過去,自己轉(zhuǎn)身湊到火堆邊烤手,火光在他臉上光影交錯。
低頭攏火的瞬間,他嘴角飛快地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快得像沒出現(xiàn)過。
這一夜,真正能安睡的沒幾個,魏援朝更是壓根沒敢合眼。
身旁的獵槍始終攥在手里,槍口朝外,他心里跟明鏡似的。
在這深山里,誰要是把一同躲災(zāi)的人當朋友,離死也就不遠了。
另一邊,陳軍在雪洞里假寐,猞猁和來福蜷在他身側(cè),大黃和鐵頭則趴在洞口,耳朵時不時警惕地抖動,捕捉著林子里的風吹草動。
他腦子里反復(fù)琢磨著魏援朝提過的事,那瘸子要派人去富強村尋仇,十有**就是何紅偉。
沒想到這人蹲了大牢也不安分,竟成了獨眼龍的門生,倒也算有點 “運道”。
可眼下自己沒個正當理由脫離隊伍,只能先按兵不動。
至于尋仇的目標,王二虎和王麻子家肯定跑不了,而自己爺奶家…… 怕是也難幸免。
天還沒亮透,魏援朝就起身了,其實他壓根沒合過眼。
......
營地里這三個人,兩個是跟他一同放出來的獄友。
能蹲大牢的,甭管原由如何,沒一個是善茬。
既然已經(jīng)把他們要去的方向透給了陳軍,那所謂的 “投名狀”,他也就沒那么上心了。
這次進 “老營子”,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活著出來。
為了給老爹報仇,哪怕同歸于盡也認了。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這么個看似粗糙的計劃。
至于隊伍里沒在場的那個獄友,不用問也知道去了哪兒。
那人是獨眼龍的門生,而獨眼龍那老東西在外頭結(jié)的仇家多如牛毛,偏生對新收下的那個瘸子門生寶貝得緊,竟不惜派剛出獄的手下,來幫這瘸子尋仇。
魏援朝坐在篝火邊,望著跳動的火苗,眼底翻涌著寒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懷里的木盒,指腹蹭過粗糙的木紋,像在摩挲著一筆遲早要清算的血債。
關(guān)于昨晚遇上陳軍的事,魏援朝半個字沒提。
盡管陳軍沒給過他準話,但一個身手這么厲害的 “獵戶” 進山卻不打獵,圖什么,明眼人稍一琢磨就透。
“魏三,弄點吃的墊墊肚子,今天得走一整天山路!”
“好嘞,趙哥!”
這姓趙的正是他的獄友,也是昨夜急著要看他木盒子的那人。
魏援朝應(yīng)聲轉(zhuǎn)身去忙活,沒留意身后姓趙的望著他背影,眼神飄忽不定,藏著幾分算計。
“趙哥,真要帶魏三進‘老營子’?”
一旁有人湊過來,壓低聲音問道。
姓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著:
“帶,怎么不帶?不過這物件嘛…… 進了老營子,就不是他魏三孝敬的,得算在我頭上。”
姓趙的起身往旁邊林子走,說是去方便。背過眾人的瞬間,他眼底的算計褪去,只剩下不加掩飾的兇厲,像盯著獵物的餓狼。
他轉(zhuǎn)身離開時沒瞧見,留在原地的兩人交換了個隱晦的眼神,目光在彼此臉上一掃而過,又迅速落回篝火上,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沒過多久,魏援朝拎著兩只肥野雞、一只野兔回來了,這是他早前下套的收獲。
“王哥、劉哥,搭把手處理下?正好一人一份,弄利索了早烤上填肚子。”
兩人立刻堆起笑,接過野雞掂量著:
“魏三可以啊,這手法夠利落!”
魏援朝笑了笑,
“深山里的東西多,沒想到這么好套!”
豈不知,野雞和兔子,不光是被套住的還有藥的功勞。
......
陳軍起身收拾東西時,溫玉成他們早已在篝火上架起了烤肉,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響,香氣在雪地里彌漫開來。
至于昨天剝下的熊肉,被他們用厚厚的積雪埋在了背風處埋了起來,臨近的大樹上也做了記號。
幾人心里都清楚,若不是身上還壓著任務(wù),就憑這趟的收獲,早就能心滿意足地下山了。
“對了,小軍,你不是說還有個熊崽仔么?”
夏明湊了過來。
“嗯,估計這一夜也剩不了啥了!”
夏明的也知道估計熊崽仔的尸體得被其他野獸霍霍了,也沒多問。
“咱們一會往哪走?”
溫玉成烤著肉問了一句。
“我昨個看那人向東走了,一會我們?nèi)ロ橅標哪_印!”
“東邊?!”
溫玉成聽了,跟李公安對視了一下,兩人都開始思索起來。
......
此時陳軍還不知道,王麻子和王二虎這邊已各自有了新發(fā)現(xiàn)。
王麻子當天拎著雞蛋去探望陳軍奶奶時,在老人家屋里撞見了個陌生人。
那人穿著講究,一身筆挺的料子衫,外罩一身藍色仿的軍大衣,瞧著就像坐辦公室的文化人,是跟著陳虎兩口子一同來的。
王麻子的突然出現(xiàn)讓屋里人明顯一愣,神色間帶著幾分措手不及。
見狀,王麻子沒多糾纏,只淡淡丟下一句:
“看在你是小軍奶奶的份上。”
便轉(zhuǎn)身走了。
而王二虎當天也打聽到了些風聲。
聽說陳虎不知怎么搭上了省城來的關(guān)系,正托人活動著要去城里工作呢。
“這事你從哪兒聽來的?”
王麻子坐在王二虎家的炕沿上,吧嗒著煙袋問道。
“就富國村的民兵說的,這事兒壓根不用打聽,現(xiàn)在陳虎在村里可洋甭了,走路都帶風,牛逼得不行!”
王二虎仰頭干了杯白酒,語氣里滿是不屑。
“呵呵,狗肚子里存不下二兩香油,這么折騰,不是明著招人恨么。”
王麻子點上煙袋,煙霧繚繞中,他瞇起眼睛,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明天鎮(zhèn)里正好有會,我去找李老歪盤盤道,這事越來越有意思了。”
“對了二叔,我聽那個叫劉川的知青說,那省城來的人,好像跟小軍他娘那邊的長輩有關(guān)系,他是聽李大山酒后說的。”
王二虎忽然拍了下大腿,又補了一句。
“哦?那可就更有意思了。”
王麻子抽了口煙,煙桿在炕沿上磕了磕,心里頭那點模糊的猜測,此刻越發(fā)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