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顧客，莫天揚干脆就在露天灶臺前炒起了菜。

一道道熱氣騰騰的菜肴端上桌，胡標他們陸續圍坐過來。這一幕，讓還在帳篷里乘涼的顧客們看得直瞪眼。

他們原以為曹勇這些人不過是打工的，莫天揚管飯頂多也就是大燴菜配饅頭。可眼前這陣勢——四五個現炒的小菜，還有單獨盛出來油亮噴香的燉雞肉，桌上甚至擺著煙酒！這哪是打工人的伙食？

看著那群老人圍坐一桌，笑聲不斷，推杯換盞，這些自詡家境不錯的顧客心里倒泛起一絲羨慕。他們深知打工不易，可眼前這場景，分明是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地聚餐，哪有一絲打工人的窘迫？

有人悄悄舉起手機，將這一幕拍下發到了網上。視頻里，工人們圍坐吃飯的溫馨場面，連同那桌豐盛的酒菜，瞬間引發熱議。別說普通工人了，連許多大公司的白領看了都心生向往，評論區一片“羨慕哭了”的留言。

更有人被中午那頓香飄十里的大鍋飯勾起了饞蟲，紛紛留言詢問地址，恨不得立刻去青木村體驗一把。

晚上，一群人坐在遮陽棚下吃飯。幾杯酒下肚，陳峰看向莫天揚，臉上帶著壓不住的興奮：“天揚，猜猜今天賣飯收了多少錢？”

“我還真沒顧上算。”莫天揚放下筷子。

“乖乖！今天一共燉了三十只雞，用了六百斤黃瓜，茄子、豆角、青椒每樣二百斤！你猜怎么著？賣了一萬四千多塊！”

莫天揚眼神一凝，滿是驚訝。他定價本就不高，初衷只是方便遠道而來的顧客，壓根沒指望靠這個賺大錢。可短短兩個多小時，一萬四！算下來，這一頓飯的利潤就頂得上別人辛辛苦苦干好些天。

“這么多？”胡標替大家問出了疑惑，“外面撐死了也就四五百人，就算全來吃，也花不了這么多吧？”

“嘿，他們可不是只吃一份！”陳峰拍著大腿，“好多人一份不夠吃，當場就加！更絕的是，一大半人都是打包帶走的！好幾份好幾份地拎！不然你以為那幾大鍋菜怎么下去的？還不是天揚的手藝太勾人！光顧著搶菜了，饅頭愣是沒動幾個！明天得再多備點菜才行。”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莫天揚。莫天揚沉吟片刻：“賣飯是能賺，可大伙兒也實在太辛苦了。”

胡標眼珠轉了轉，提議道：“能賺錢就成！這幾天鄰村不少人來打聽，想打短工。要不咱再雇點人手？洗菜摘菜的人多了，也能分擔些。”

莫天揚點點頭：“行是行，但雇人得把好關，那些好吃懶做、偷奸耍滑的，一個也不能要。”

“天揚，”陳峰接話，“現在咱這菜地的光景，十里八鄉都看著呢。聽說振南、克雄他們都要回來跟你干，不少在外頭打工的小年輕也動心了，都想回來。”

“那就回來吧，”莫天揚拍板，“馬上就到采摘旺季了，正是用人的時候。按現在這勢頭，跟著我干，掙的不比外面少。”

“那……還要從別的村雇短工不？”胡標追問了一句。

“如果是親戚的話，可以讓他們過來，”莫天揚語氣溫和卻堅定，“咱們得先緊著咱村里的人。”

這話讓胡標等人心頭一暖，不禁暗自嘆息。當年莫嘯老爺子就是這樣，心里總裝著村里人。如今莫天揚不僅繼承了爺爺種菜的本事，連這份心也一并傳了下來。就算他現在成了村里最富裕的人，骨子里那份想帶著鄉親們一起過上好日子的念頭，一點都沒變。

“天揚，”胡標搓著手提議，“以后你就專心管豆芽、做飯，其他的雜活都交給我們！”

曹勇聽了直搖頭：“胡標，你這話說的！天揚現在擱縣里也算響當當的大老板了，哪有大老板天天圍著灶臺轉的？”

胡標一愣：“可……可天揚做的飯香啊！”

陳峰眼珠轉了轉，接過話茬：“老曹說得在理。天揚的手藝是沒得挑，可他要操心的事還多著呢，確實得找人接手這攤活兒。”他看向莫天揚，試探著說：“天揚，要不……你收個徒弟？一來你能騰出手，二來，也算把莫叔傳下來的這門手藝給續上？”

“人倒是個問題，”莫天揚微微蹙眉，“振南、克雄他們幾個，對掌勺沒半點興趣。”

胡標想了想，目光轉向陳宏利：“宏利，要不……你跟天揚學？”

陳宏利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成不成！現在我們是兄弟，這要一拜師，我還得管天揚叫師父！多別扭！”

陳峰忽然眼睛一亮：“天揚，你這么一說，我倒想起個人，挺合適！”

“誰？”

“宏利的表姐，嫁到王家堡那個。我嘗過她做的菜，味道挺不錯。”

“女的？”曹勇有些遲疑，“就算她想來，她丈夫婆家能同意？再說還有孩子要照顧……”

陳峰臉上的笑容淡了，嘆口氣：“她以前日子是還行。可前年她男人出了意外走了……婆家不光獨吞了賠償款，還借口她只生了個閨女，硬是把她娘倆趕出了門。現在她在外面租了個小屋子，靠著刷盤子、撿破爛拉扯閨女。”

“那她娘家……”

“娘家也不寬裕。宏利舅舅想接她回去，她怕拖累爹娘，死活不肯……”陳峰語氣里帶著無奈和心疼。

莫天揚眉頭皺得更緊了。陳宏利以為他不樂意，趕緊幫腔：“天揚，我表姐人真的特別好！手腳麻利，干活勤快得很！”

“我沒別的意思，”莫天揚擺擺手，“我是擔心，她來了住哪兒？”

“住我家！”陳宏利搶著說，“我家五間房呢，現在就我爹媽和我。騰出一間給她娘倆住，沒問題！”

莫天揚點點頭：“行。峰叔，你回頭問問你外甥女愿不愿意過來。管吃住，一個月……先開三千。”

“愿意！肯定愿意！”陳宏利喜出望外，“我明天就去接她！”

陳宏利的母親曹建華笑著嗔怪兒子：“你這孩子！你表姐還沒點頭呢，你倒替人家應下了！一會兒回去我就拾掇屋子去。”她轉向莫天揚，“對了天揚，勇叔，不是說克雄、紅兵他們今天回來？怎么沒見人影？”

“得晚上十點多才到站。”曹勇答道。

莫天揚應了一聲，目光轉向陳宏利和胡振南：“宏利、振南，等他們幾個回來，你們都得去報名學駕照。”

陳宏利和胡振南都愣了：“學本？學了本又能咋樣？車也買不起啊！”

“你們聽我的安排就行，”莫天揚語氣不容置疑，“報名費我出。”

“這……這怎么好意思……”

莫天揚淡淡一笑：“凌哥是有輛車，可你們也看到了，光靠他那一輛根本不夠用。往后跑外頭辦事，用車的地方多著呢，總不能老打車吧？等我手頭寬裕點，也得添車。到時候，車就交給你們開。”

“那你咋不學？”陳宏利好奇地問。

莫天揚搖搖頭，目光似乎飄向了別處：“我對車……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