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三一家沉浸在悲悲切切的喪事中，莫天揚這邊卻是一片熱熱鬧鬧的忙碌景象。如此鮮明的對比，讓村里人都不禁唏噓感嘆。

畢竟，當年莫老三一家是如何欺凌莫天揚爺孫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風水輪轉，莫天揚種菜的事業做得風生水起，而莫老三卻落得個想不開尋了短見的下場。

“天揚，莫老三那邊過來奔喪的親戚，滿打滿算也就十來個人。”陳峰湊近低聲道，“莫栓在村里到處求人幫忙，可大伙兒都躲著他，人影都抓不著一個。這么下去，莫老三怕是要下葬都難了。”

莫天揚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這些年，莫老三一家得罪的人太多了。以前有安云飛撐腰，人們敢怒不敢言。如今安云飛自己都進去了，誰還會買他們的賬？

至于那些親戚，這段時間也沒少被莫家父子坑騙。加上安云飛這座大靠山倒了，深知莫家父子秉性的人，自然更不愿跟莫栓沾邊。

見莫天揚沉默不語，陳峰眼神閃了閃，試探著說：“安云飛進去了，村里人又不待見，我看莫老三一埋，莫栓八成會帶著他媽搬走。”

“他們得罪的人太多，現在沒了靠山，留在村里也是挨欺負的份兒。搬走……也好。”

“天揚，那些年你們爺孫可沒少受他們欺負，你就……不想……”陳峰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莫天揚當然懂，他再次搖頭：“就他們那種人？不值當。莫栓可是把莫老三那套陰狠勁兒學了個十足十。他不暗地里使絆子就算不錯了，真要去招惹他，指不定怎么報復呢。而且現在，莫栓他們心里，恐怕早就把莫老三的死算在我頭上了。”

“他們……”陳峰一時語塞，但細想莫天揚的話，也不得不承認有道理。以前莫家欺負莫天揚時，沒人敢出頭。可自從莫天揚開始反擊，莫家就接連倒霉——毒豆芽事件，聯合執法安云飛倒臺……雖然莫天揚看似沒直接出手，但樁樁件件都和他脫不了干系。

“也是，”陳峰眉頭微皺，“莫栓靠著安云飛的關系，在外頭也認識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真得提防著點。”

莫天揚點點頭，岔開了話題：“宏利和振南走了吧？”

“走了，頭一趟車就走了。胡標他們已經在外面找搭簡易房的地兒了。”陳峰應著，又想起一事，“對了天揚，既然要蓋樓房，我看這院墻也干脆推倒重建算了。要弄，就弄個像樣的！”

“嗯，”莫天揚表示同意，“這兩天工頭就過來，到時候我跟他一起規劃。對了峰叔，”他話鋒一轉，“最近外面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吃喝是個問題。我想著，讓村里手腳勤快、干凈利落的人，在外頭支個攤子，應該也能賺點錢。”

陳峰苦笑著搖搖頭：“村里剩下的人，不是老人就是孩子。但凡手腳勤快的，早都出去打工了。要不……咱們自己干？反正咱有現成的菜，賣不掉咱自己吃，多少也能賺點辛苦錢。”

莫天揚微微一怔，隨即搖頭：“峰叔，您和嬸子們年紀也不小了，光是給咱們這二十多人做飯就夠累的。外頭每天少說也有幾百號人，要是咱們自己支攤做飯，那不得累趴下？”

“嗨，怕啥！”陳峰來了精神，“我們也就是摘摘菜、備備料，比出去打工可輕省多了。弄口大鍋，燉點大燴菜、熬鍋肉，保管受歡迎！”

莫天揚看他堅持，便點了點頭：“行，那咱們明天試試。”

“還等明天干啥！”陳峰一拍大腿，“曹勇前兩年想讓兒子克雄回來做紅白喜事的席面，置辦了一整套鍋灶、大鐵鍋。誰想克雄那小子不樂意干，買回來的東西原價賣不出去，一直在家擱著呢。你這邊要用，準行！”

莫天揚眼中光芒一閃，立刻拍板：“好！就按原價我買過來。反正蓋房的時候，外面也得搭個臨時灶臺做飯，正好用得上。”

“那我給凌飛打電話，讓他多捎點肉回來。”陳峰說。

“多弄幾只雞，今天咱們燉雞！”莫天揚補充道。

有錢好辦事，人多力量大。

九點剛過，院墻外的臨時灶臺就冒起了炊煙。讓莫天揚驚喜的是，曹勇家不但有全套的灶具，竟還有一個沒拆封的大帳篷！

在院外支起灶臺、搭好帳篷，引來買菜人群好奇的目光。幾個買到菜的人湊過來問：“老板，你們這是要做啥？”

陳峰哈哈一笑：“大伙兒大老遠跑來買菜，好些人得等到下午才能買上。我們尋思著燉點肉、熬鍋大燴菜，讓大家伙兒墊墊肚子，別餓著！”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青木村偏僻，來這兒買菜的都不差錢，可除了啃方便面，還真沒地方弄口熱乎飯吃。聽說有熱飯熱菜，誰不高興？

“多少錢一份？”

“大燴菜12塊，燉雞肉25塊一碗，饅頭管夠，不要錢！”

“嚯！這么便宜？”

“賺個辛苦錢！”陳峰拍著胸脯，“大伙兒放心，菜全是咱地里剛摘的！至于味道嘛……中午嘗嘗就知道！”

“地里的菜？那能不能拌個涼菜？黃瓜就行！”

“成！拌黃瓜6塊一份！”

莫天揚要支攤做飯的消息像長了翅膀，飛快傳遍了排隊的人群。別說燉雞了，光是聽說大燴菜用的就是他們心心念念要買的“青木菜”，就勾得人饞蟲直冒。不少原本打算買完菜就走的，都留了下來等著開飯。

莫天揚深知食品安全馬虎不得。他戴上口罩，換了身干凈衣裳，親自掌勺。

連爺爺莫嘯都點頭的廚藝，豈是尋常？

燉雞的大鍋剛冒熱氣，一股霸道香氣就彌漫開來，帳篷下乘涼的人精神一振，紛紛吸著鼻子——這雞的香味，濃烈醇厚得超乎想象！平時家里常吃的雞肉，哪有這般勾魂攝魄的香氣？

光是這肉香，就讓不少原本只想點大燴菜的人改了主意。

更讓他們驚訝的還在后頭。莫天揚做的大燴菜一出鍋，那混合著蔬菜清甜和濃郁湯汁的復合香氣，竟比肉香還要勾人，飄出老遠，把不少排長隊等買菜的人都直接吸引了過來。

十一點多，燉雞、大燴菜、涼拌黃瓜齊齊出鍋。陳峰幾人掌勺，每一份都盛得冒尖。

雖是普通雞肉，可第一口下去，食客們不約而同地望向那個戴著口罩、正忙著下一鍋大燴菜的青年，個個瞪大了眼，滿臉難以置信——一個農村青年，竟能燉出這般極致的美味？

大燴菜和拌黃瓜的味道同樣驚艷，前所未有。一大鍋大燴菜，短短十幾分鐘就被搶購一空。

不少人吃完一份，立馬重新排隊，對那些免費管夠的熱乎饅頭，竟是看都不看一眼。

從十一點開賣到下午兩點，攤位前的人流就沒斷過。最后一位客人離開時，無不抹著嘴直夸。更有甚者，當場開出高價，想挖莫天揚去當大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