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臺宮。
嬴政回來后便來到御書房準(zhǔn)備批閱奏折,可心里總有些氣在飄蕩,子嬰那龜孫子竟然說他易渴易餓多尿,疲乏無力。
這是不可能的,他這些年都在服用仙丹,滋身養(yǎng)體,身體好得很,連咳嗽都......
咳咳!
思忖間,突然喉嚨發(fā)癢,忍不住咳嗽幾下。
他不可能易渴易餓,那龜孫子肯定是看錯了。
“陛下,胡亥公子求見。”
這時,門外傳來了趙高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每每他出現(xiàn)在御書房,這個十八子都會來問候他,而且都會送來點心和他最愛吃的醬汁。
這次也不例外。
“父皇,渴了吧!餓了吧!兒臣為你準(zhǔn)備了上好的醬汁和點心。”胡亥一進來立刻擺出一副恭敬的神情,親手打開提籃,將點心和醬汁輕放在龍案上,而后又恭敬地立于一旁,甚是乖巧。
“嗯,朕是有點渴.......”嬴政隨意回應(yīng),可話未說完,突地一瞥胡亥,臉色瞬間變化,一雙兇眼死死地盯著醬汁。
胡亥大駭,連忙問:“父皇怎么啦?是不是兒臣做錯了什么?”
“滾,滾出去。”
嬴政大怒,一腳將胡亥踢了出去。
“父皇,兒臣......兒臣......”
胡亥想解釋,可劇烈的疼痛讓他說不下去,整個人趔趄地跌倒在門外,狼狽極了。
就在門外的趙高見此情形,臉色變了變,連忙過來扶起胡亥,連忙問:“陛下怎么啦?怎的將你趕了出來?”
“學(xué)生也不知道!”胡亥到此刻還是那么懵,父皇實在太莫名其妙了,他沒做錯什么呀!不,他什么都沒做,怎的將他踢了出來?以前的父皇可不是這樣的,他不是越來越寵愛自己嗎?
“是不是你說錯了什么?”
“沒有,學(xué)生什么都沒說。”
趙高皺眉,心想是不是有人在皇帝面前說了什么,讓皇帝對胡亥有隔閡。
不行,眼下皇帝對胡亥的寵愛越來越濃,絕不能讓隔閡的事情發(fā)生,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皇帝是從外面回來就變成這樣的,是不是他在外面見了什么人?他得想辦法弄清楚。
御書房內(nèi)。
嬴政望著案臺上的醬汁和點心,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吃,可他忍住了,不禁想起了子嬰的話,易渴易餓。
“難道朕真的得了高血糖?”
“來人,傳夏侍醫(yī)。”
夏無且是嬴政相伴多年的侍醫(yī),當(dāng)年荊軻刺秦王時就是他救下嬴政的命,二者關(guān)系莫逆,絕非君臣那么簡單。
“臣拜見陛下。”夏無且一到便躬身作揖,嬴政擺擺手示意其不必客氣。但凡臣子面見他時,他都一副威嚴(yán)的架勢,唯獨夏無且,只有親人間的親密。
“夏父.....”一直以來他都以‘父’相稱,可看出他對夏無且的尊敬,“你可知道什么是高血糖?”
“高血糖?”夏無且搖頭,他聞所未聞。
“那糖尿病呢?”
夏無且繼續(xù)搖頭,他也沒聽過。
“那朕是否易渴易餓多尿?”
夏無且對嬴政的身體最為了解,嬴政也絕對相信夏無且。
“不錯,陛下最近的確易渴易餓多尿,是為消渴癥,臣這些時日給陛下調(diào)養(yǎng)用的藥膳正是緩解消渴癥之用。”
夏無且本來并不想皇帝知道自己的病情,但既然皇帝提了出來,他就不得不說了。
“消渴癥?是何癥狀?”嬴政驚了驚,連忙問。
“多飲、多食、多尿,身體乏力。”
還真是......
嬴政退了退,臉色變幻不定,這不就是那小子說的癥狀嗎?他竟然得了糖尿病,但他還不信,又問:“得了消渴癥可會一命嗚呼?”
夏無且嘴巴囁嚅著,似乎很難開口。
“有話但說無妨,朕還能挺得住。”
夏無且還是說了:“如果得不到及時調(diào)養(yǎng),恐怕會。”
啥!那龜孫子真的懂醫(yī)。
嬴政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軀,劇烈顫抖幾下,那小子說對了,他真的得了糖尿病,還是會死人的那種。
不,他可不能死,連忙抓住夏無且的手急問:“可有什么辦法治愈?”
夏無且搖頭道:“臣能做的只有緩解,卻無法治愈,請陛下恕罪。”跪了下來。
良久,嬴政扶起夏無且才道:“無礙!”一下子感覺自己無力極了,連太醫(yī)第一人的夏無且都無法治愈他的病癥,可見病情不容樂觀。
這時,趙高的話在外面?zhèn)髁诉M來:“陛下,該吃仙丹了。”
“送進來吧!”
這是皇帝每隔幾天必吃的丹藥,這幾年來從未停過。
趙高打開門,將丹藥送了進來放于龍案上,便自動推了出去。
皇帝享用仙丹時不喜歡人打擾,說是什么褻瀆仙丹,阻礙他成仙。
“陛下,糊涂呀,老臣提醒過很多遍,所謂仙丹不可吃,不可吃呀!”夏無且見狀,連忙痛心地提醒。
多少次了,皇帝就是不聽,以致身體每況愈下,他無可奈何。
“休要多言,有著此仙丹,朕很快就可成仙,成就長生不老。”嬴政慍怒,身體卻是瞬間筆直,虔誠地望著天,似乎憧憬成仙的那天。
夏無且搖頭,沮喪地嘆氣,他已說不動皇帝了。
可,皇帝就這樣一挺直,身子骨骨碌地響了一下,內(nèi)里也莫名地一刺痛,好像哪里出了問題。
“看來糖尿病很嚴(yán)重呀!就不知仙丹能否治療?”
下一刻,腦子里便浮現(xiàn)出皇孫的身影,他得問問皇孫,仙丹能否治好糖尿病。
“尚新,明日尋得那小子,朕在城外莊園等他。”
尚新領(lǐng)命后很快便走了,夏無且也離開了御書房,卻在這時趙高又在門外稟報:“陛下,長公子扶蘇求見。”
“逆子?”一提到這個逆子,嬴政的火氣大作,“讓他滾。”
“可是,長公子已經(jīng)闖進來了。”
“逆子敢。”嬴政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快步走出御書房,還真見到許久未見的逆子,逆子清瘦多了,但那股固執(zhí)卻一點都未變。
正跪于門外,手執(zhí)笏板,腰桿挺得筆直。
這是最恭敬的臣禮,也有死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