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上 3 樓的臺階,就聽見 “嘀嗒” 聲從頭頂傳來 —— 是公共區(qū)域的吊頂邊緣,順著瓷磚縫隙滲下的雨水,滴在水泥地面上,積成一小灘。我用手電筒照了照,吊頂沒變形,只是雨勢太大,外墻防水沒完全擋住,好在水量不大,暫時不會影響通行。扶了一把身邊的劉姐,她腳步虛浮,好幾次差點踩在積水里打滑,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滲著血。
終于到了 6 樓家門口,我摸出鑰匙串,指尖抖得厲害,試了兩次才把鑰匙插進鎖孔,“咔嗒” 一聲,門開了。趕緊把劉姐拉進來,反手鎖上兩道鎖,又把玄關處的木柜子挪到門后抵著 —— 木門不算厚,但加上柜子的重量,至少能多擋一會兒。客廳里的蠟燭還亮著,昏黃的光映著墻上的舊日歷,和此刻的緊張氛圍格格不入。
“你先坐沙發(fā)上歇會兒,我去拿消毒水。” 我把扳手放在茶幾上,轉身往衛(wèi)生間走。洗漱臺下面的柜子里,還剩小半瓶酒精消毒水和一包棉簽,是之前感冒時買的,沒想到現(xiàn)在派上了用場。拿著東西回到客廳時,劉姐正盯著陽臺的方向發(fā)呆,臉色蒼白。“怎么了?” 我蹲在她面前,剛想給她處理胳膊上的傷口,就聽見她聲音發(fā)顫:“你聽…… 好像有警報聲,從西邊傳過來的。”
我豎起耳朵聽 —— 雨聲里,確實夾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警報聲,不是小區(qū)的,也不是救護車那種尖銳的,更像是工廠或大型機構的防災警報,從西邊(坊子區(qū)人民醫(yī)院的方向)飄過來,時有時無,被風吹得忽遠忽近。“應該是醫(yī)院那邊的。” 我心里一沉,我們住的小區(qū)離醫(yī)院有兩公里多,中間隔著兩個小區(qū)和一條商業(yè)街,雖然看不見醫(yī)院,但這警報聲,顯然意味著那邊的情況更糟了。
剛給劉姐的傷口消完毒,就聽見陽臺傳來 “嘩啦” 一聲 —— 是陽臺的推拉門沒關嚴,風裹著雨水灌進來,打濕了陽臺的水泥地。我趕緊跑過去,把推拉門拽緊,用插銷鎖死,又找了塊舊毛巾塞在門縫里擋雨。“還好發(fā)現(xiàn)得早,不然客廳該淹了。” 我一邊嘀咕,一邊把毛巾擰干,順手把陽臺的雜物挪到角落,避免被雨水泡壞。
剛收拾完陽臺,樓道里突然傳來 “哐當” 一聲,像是誰家的鐵門被風吹得撞了墻,接著是模糊的金屬碰撞聲,從樓下慢慢往上飄。“是風刮的?還是……” 我心里咯噔一下,趕緊走到門口,貼著門板聽動靜。樓道里沒有拖沓的腳步聲,只有金屬碰撞聲斷斷續(xù)續(xù)傳來,偶爾夾雜著遠處的嘶吼聲,從商業(yè)街的方向飄過來。
劉姐突然抓住我的手,指著窗外:“你看商業(yè)街那邊!有火光!” 我趕緊跑到客廳的窗邊,掀開窗簾一角 —— 兩公里外的商業(yè)街方向,有一點橘紅色的火光在雨夜里閃爍,不是普通的燈光,更像是著火了,而且火勢好像還在擴大。“是商鋪被撞翻了?還是有人在點火求救?” 無數(shù)個念頭涌上來,卻不敢多想 —— 我們在 6 樓,離商業(yè)街還有段距離,火光意味著那邊有動靜,也可能吸引更多的喪尸往那邊聚集。
突然,家里的應急燈閃了一下 —— 每戶都裝了應急照明,平時停電會自動亮,剛才一直沒反應,現(xiàn)在突然亮了,又很快滅了。“難道電網在嘗試恢復供電?還是應急電池快沒電了?” 我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是 “無服務”,電量只剩 25%,趕緊調成省電模式。客廳里的蠟燭快燒完了,我又從抽屜里拿出兩根,剛想點燃,就聽見門口傳來輕微的 “抓撓” 聲 —— 不是撞門,是指甲刮過門板的聲音,很輕,卻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我趕緊吹滅剛點燃的蠟燭,握緊茶幾上的扳手,示意劉姐躲到臥室里。臥室門是實木的,比客廳門結實點。劉姐哆哆嗦嗦地跑進去,我輕輕關上門,又把床頭柜推到門后抵著,然后回到客廳,貼著門板聽 —— 抓撓聲還在繼續(xù),偶爾夾雜著 “嗬嗬” 的喘息,就在門外。
門外的抓撓聲突然變成了沉悶的撞擊 ——“咚!咚!咚!”,力道一次比一次重,門板都在跟著晃,抵門的木柜子發(fā)出 “吱呀” 的**,像是隨時會散架。我攥著扳手的手沁出冷汗,剛想貼在門板上喊 “別撞了”,臥室里突然傳來 “撲通” 一聲。
“劉姐!” 我心里一緊,顧不上門外的撞擊,轉身沖進臥室。劉姐蜷在地板上,臉色通紅,呼吸急促,額頭上全是冷汗,嘴里還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胡話。我伸手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 是感染后的發(fā)燒反應!之前給她消毒傷口時就該想到,這種咬傷引發(fā)的發(fā)燒,根本不是普通退燒藥能壓下去的。
我趕緊把劉姐扶到床上,扯過被子給她蓋好,又跑到客廳翻找 —— 之前囤貨時沒買退燒藥,只有幾包感冒沖劑。沒辦法,只能先讓她喝熱水物理降溫。我摸黑找到保溫杯,想起停水前接了半壺涼水,趕緊用打火機點燃蠟燭,把水壺放在蠟燭上加熱。火苗太小,水半天沒熱,門外的撞擊聲卻越來越密,夾雜著 “嗬嗬” 的嘶吼,聽得人心臟狂跳。
“再堅持會兒!水馬上就熱!” 我對著臥室喊,手里的水壺晃了晃,熱水濺出來燙到指尖,也顧不上疼。終于等到水有點溫度,我倒了半杯,加了包感冒沖劑攪勻,端著杯子沖進臥室。劉姐已經半昏迷了,我扶著她的頭,一點點把藥湯喂進去,大部分都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只有小半進了肚子。
剛把劉姐放平,客廳突然傳來 “咔嚓” 一聲 —— 是抵門的木柜子被撞裂了!我心里一沉,端著空杯子跑出去,看見門板上已經凹進去一塊,木柜子的側板裂了道縫,再撞幾下,門肯定會被撞開。我環(huán)顧四周,能用來加固的只有陽臺的舊拖把、茶幾上的玻璃花瓶,還有門口的金屬鞋架。
我趕緊把拖把斜頂在門板上,又把鞋架堆在拖把后面,花瓶太重,只能抱到臥室門口 —— 萬一喪尸沖進來,至少能砸一下拖延時間。剛布置好,門外的撞擊突然停了,接著傳來一聲清脆的哨子聲,還有男人沉穩(wěn)的喊話:“樓里的居民注意!我們是武警應急分隊,正在逐層清理感染者,待在屋內切勿開門!聽到敲門聲先問‘應急救援’,我們回應‘平安疏散’!”
是武警!我愣了一下,攥著扳手的手松了松,趕緊跑到門邊,壓低聲音喊:“應急救援!” 門外很快傳來回應:“平安疏散!5 樓已清理完畢,正在處理 6 樓樓道殘留感染者,你們屋內是否有受傷或昏迷人員?”
“有!我鄰居被咬傷后發(fā)燒昏迷了!門快被撞開了,你們能不能快點!” 我激動得聲音都在抖,能清晰聽見門外傳來 “嘩啦” 的防暴盾碰撞聲,還有武警短促的指令聲。
“保持冷靜!我們這就破門,你們退到臥室遠離門口!”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 “砰” 的一聲悶響 —— 是破門器撞在門鎖位置的聲音,之前被撞凹的門板瞬間被推開一道縫,兩個穿著迷彩服、戴著黑色面罩的武警率先沖進來,每人腰間都別著***槍(槍身套著深色槍套,明顯是處于安全狀態(tài)),手里則握著防暴棍,身后跟著一個穿白大褂、背著急救箱的醫(yī)護人員。
領頭的武警快速掃過客廳,見沒有異常,對身后的人比了個 “安全” 的手勢,又轉頭對我喊:“屋里還有其他感染者嗎?病人在哪?” 我趕緊指了指臥室:“在里面!燒得很厲害,已經半昏迷了!” 醫(yī)護人員立刻跟著我沖進臥室,蹲在床邊摸了摸劉姐的頸動脈,又用隨身手電筒照了照她的瞳孔,眉頭皺了皺:“高燒引發(fā)的感染性休克,必須馬上送臨時醫(yī)療點輸液,再拖就有生命危險!”
另一個武警已經把抵門的拖把、鞋架挪到一邊,順手從腰間解下一個防水袋遞給我:“把貴重物品和應急物資裝進去,樓下有救護車,醫(yī)療點設在小區(qū)中心廣場,能處理基礎傷病。” 我趕緊跑到客廳,抓起裝著礦泉水、面包和手機的背包,又把劉姐的外套疊好塞進防水袋,跟著醫(yī)護人員一起抬著劉姐往門口走。
樓道里鋪著橙色的防滑墊(應該是武警提前鋪的,避免打滑),墻角整齊放著幾個密封的黃色收納袋(里面隱約能看見感染者的衣物),其中一個武警正靠在樓梯扶手上,手里握著防暴棍,腰間的槍套依舊緊扣,眼神警惕地盯著樓梯下方。下到 3 樓時,能看見每棟樓的單元門口都站著兩名武警,一人持防暴盾警戒,一人引導居民往廣場方向走,偶爾有居民慌亂地想跑,武警都會耐心攔住,輕聲安撫:“別慌,按順序走,救護車和物資車都在廣場等著。”
小區(qū)廣場上亮著好幾盞大功率應急燈,把周圍照得如同白晝,三輛白色救護車停在中間,旁邊還有兩輛軍用卡車,幾名武警正從車上搬下礦泉水和方便面,分發(fā)給排隊的居民。我跟著醫(yī)護人員把劉姐抬上其中一輛救護車,醫(yī)護人員一邊給她扎針輸液,一邊回頭對我笑了笑:“放心,醫(yī)療點有足量的抗生素和退燒藥,她這情況只要及時治療,問題不大。”
我站在救護車旁,看著廣場上有序的場景 —— 居民們雖然臉上帶著疲憊和恐慌,但沒人爭搶物資,武警和社區(qū)工作人員正逐戶登記人數(shù),偶爾有孩子哭鬧,馬上會有醫(yī)護人員遞上小包裝的餅干。雨水還在飄,但落在身上已經不覺得冷了,遠處的商業(yè)街方向傳來零星的哨子聲,那是武警在擴大清理范圍的信號。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雖然依舊沒信號,但心里卻無比踏實 —— 在這樣的危機里,有穿著迷彩服的他們在,就有能依靠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