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丫頭很少哭,今天卻哭的這樣傷心。
他個做父親的莫非真要與她計較不成,要不他還是去哄哄算了?
正當明光帝猶豫不決之時,又一小太監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說:“陛下,不好了。
宸曦公主讓嬤嬤宮女們收拾東西,說是要即刻回江家村了!”
明光帝一聽再也坐不住了,把手里的奏折一丟飛快的往門外跑去。
邊走邊喊:“快,去攔住宸曦公主,別讓她真走了。”
且說明光帝帶著人飛快的跑到昭陽宮,正撞上他閨女提溜著包袱往外走。
忙三步并步作兩步上前給攔住了,板著臉道:“李韞嫻,你這是要上哪去?”
江暖扁了扁嘴,眼睛又紅了:“回江家村去,勉得留在這里礙您的眼。”
明光帝算是被他這寶貝閨女給徹底拿捏住了,僵持了十幾息后,最終敗下陣來。
攬過江暖的肩膀,輕言細語的哄她:“好了,好了啊,都是爹爹的錯,爹爹不該兇你。
乖女兒別走了行不行。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走了,爹爹怎么辦?”
明光帝這一哄,昭陽宮里的眼珠子再次掉了一地。
李容恒和李容洛兩兄弟面面相覷,他們父皇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溫柔了?
尤其是太子妃錢氏和晉王妃海氏,更是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大家都知道陛下非常疼愛宸曦公主。
但是沒想到皇帝竟然會為宸曦公主做到這個地步。
說句實在話,她們在娘家的時候也算是家里最得寵的姑娘了。
可再受寵,她們的父親也沒有像這樣輕言細語的哄過她們。
更何況這是皇家!
江暖吸了吸鼻子,看著明光帝:“那你以后還會叫我滾嗎?”
明光帝立即一臉嚴肅的保證:“不會了!爹爹同你保證!
爹爹剛剛只是在說氣話,其實你剛出門,爹爹就后悔了。”
“是嗎?那以后,咱們父女還能不能講道理了?”
“能,當然能!”
“嗯,那還差不多。你以后要是再兇我,再趕我走。
我就去哭皇陵,抱著我母后的牌位哭。
就說你不僅給我納了一堆的庶母小后娘還不想要我。”
這一通指控,聽得明光帝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好歹忍住了,想著先把女兒哄好再說。
要是她真去哭皇陵怎么辦?
明光帝耐著性子伏低作小,總算是把這小祖宗給哄得放下了包袱,父女倆再度和好如初。
見狀大家也都松了口氣,同時對于宸曦公主在明光帝心里的地位,又再次上升了一個檔位。
畢竟,有本事把皇帝惹毛還能讓皇帝主動來哄人的,眾皇子公主中,唯有這一位。
不過明光帝還是有些小小的不服氣的。
“臭丫頭,就你這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的脾性。
將來出嫁了,若是駙馬也養小妾我看你怎么辦?”
江暖往嘴里喂了瓣甜桔子,順便也往白澤嘴里塞了一瓣,含含糊糊道:“涼拌!
我可是大景的嫡公主。
我的駙馬要是敢沾花惹草,朝三暮四,我就把他閹了送進宮來當公公侍侯您!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有的是。
大不了,本公主再找一個更好的!”
她這番彪悍的話語,刺激得明光帝一口茶噴出老遠,嗆得直咳嗽。
“臭丫頭你可真敢說,可小聲點吧,傳出去誰敢娶你。”
江暖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無所謂,我又不靠別人養。不成親也挺好的......”
一不小心,這樓又不知歪到哪里去了,不過沒人在乎。
二公主和莊妃被貶為庶人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朝野。
好在皇帝還念幾分舊情,并沒有追究莊妃的娘家人。
與此同時,關于宸曦公主李韞嫻的傳說也更上一層樓。
尤其是后宮,私下里都在議論這件事。
大家都是覺得二公主和莊妃這是活該。
尤其是生育了三公主的淑妃,和生育了三皇子的德妃。
淑妃教育三公主:“李韞儀的下場你也看到了。
在這深宮里唯有謹言慎行才能活得長久。
母妃不指望你能多得圣寵,平平安安的才是福。”
德妃也同兒子道:“太子地位穩固,母妃從不指望你去爭那些不該掙的東西。
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固然好,可也得有命承受,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母妃唯愿你將來能做個富貴閑王,平安一生就好。”
盡管江暖還是沒能阻止三日后的兩位側妃入府,但晉王妃海氏還是非常的感激她。
心想著,哪怕將來的日子再難過,起碼還有個護短的小姑子會站在她這邊。
大學士府在聽說這件事后,也在第一時間給江暖送來了謝禮。
感謝她維護了晉王妃也維護了海家的體面。
江暖看了眼謝禮單子后,只留下了一面精美的刺繡團扇。
其余的全部退了回去,順便還給了一些“土特產”作回禮。
大學士府本就不富裕,此番為了嫁女兒已經掏空了半數家底,
再給她送這么厚的謝禮,日子是不過了么?
海大學士看到江暖給的回禮后,心中十分感慨。
同夫人道:“難怪宸曦公主如此得陛下寵愛。
撇開她做出的那些不世功績不說。
單就這人情世故方面,也讓人心底嘆服。”
當然,海家送禮和江暖回禮的事情也未能瞞過明光帝。
皇帝驕傲又欣慰的同劉公公說:“暖暖雖說性子剛了些。
眼里揉不得沙子,待人卻是再真誠不過。
至少,這件事情她就辦得極周全。”
劉公公笑瞇瞇的回應說:“陛下,宸曦公主這叫真性情!”
皇帝哈哈大笑:“你說的對,滿宮里敢這么直著懟朕的也就她這么一個了.....”
海家送禮的當天,江彥也聽說了這件事。
焦急的請人捎了信進來,詢問江暖可安好。
江暖第二天就帶人出宮去了承恩伯府。
臨走前還跟明光帝報備了一聲,說是要去承恩伯府住兩天。
明光帝有些不爽:“不行,兩天太長了,就一天!”
“兩天!”江暖堅持:“您是我親爹,可江彥也是我親弟弟!”
明光帝拗不過她,只好同意。
回頭想想,江家那小子這么些年都是一個人在京城,也怪可憐的。
罷了,兩天就兩天吧!反正閨女是親生的,跑不掉。
且說江彥見她出現,狠狠的松了口氣:“我昨日聽說宮里出了事,急得不得了。還好姐姐你沒事兒!”
江暖渾不在意的,一面讓人往屋里搬東西,一邊道:“我能有什么事兒?
我一個嫡出的還能讓一個庶出的欺負了不成!”
江彥愣了一下,突然笑了:“那倒也是。”
姐姐雖善良,卻是個輕易不會吃虧的主兒。
想當年,她還是江家村一個普通農女的時候。
就敢擂鳴冤鼓,把幾個踩踏青苗的大戶二世祖告上了公堂吃板子。
如今這般,倒是他關心則亂了。
聽說姐姐要在家里住兩天,江彥很是高興。
正好,江彥也放了假,江暖索性帶了弟弟一起上街采買年貨。
京城是天子腳下,又是年根。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鬧。
姐弟兩個吃的用的買了一堆,還買了厚厚的一摞大紅紙,準備拿回家寫對聯兒,貼窗花。
走了一上午,大家都有些累了,正好也快到中午了。
見路邊有家不錯的酒樓,就帶著眾人走了進去,里頭竟然是環形的格局,裝修的十分有格調。
朱嬤嬤說,這家四海樓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樓之一,菜品極有特色。
每到飯點兒,中間的戲臺子上還有雜耍之類的舞姬表演。
因此,京城里的達官貴人們請客吃飯,都喜歡選在這里。
江暖要了二樓一個憑欄的雅間兒,從這里看下去,正好能看到整個舞臺的全貌。
他們點了菜不久,下頭的戲臺上果然有人開始表演了。
先是一套雜耍,雜耍過后又上了一段口技評書。
因為表演者技藝成熟,還得了不少的喝彩。
甚至還不斷有銀子被丟到戲臺上作為打賞。江暖也給了一些。
再后來竟然出來了一群蒙著面紗,穿著鮮艷舞服跳舞的舞姬。
哪怕舞姬們的包的再嚴實,舞蹈再精彩,吃飯的酒樓再高檔。
可總免不了有那么幾個下作的,大聲喊話開黃腔。
“小娘子們這小腰扭得可真好,這要是在爺的床上扭起來,肯定賊帶勁兒!
我看你們也別在這兒拋頭露面的跳舞了,不若跟著爺回家去。
只要侍候好了小爺,小爺保管你們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榮華富貴不愁。”
這聲音忒刺耳,江暖一聽就擰了眉頭。
而且聽這聲音就在他們的隔壁。
朱嬤嬤靠著欄桿往右一眼就看到了,旁邊扒著欄桿喊話的渣滓。
小聲道:“殿下,瞧著像是個油頭粉面的紈绔二世祖!”
江暖放下筷子對朱嬤嬤道:“你且帶幾個人去,讓那垃圾閉嘴,別吵了我們吃飯看表演。
若是他冥頑不靈不聽勸,也不必客氣只管打出去,出了事兒我兜著!”
朱嬤嬤深知江暖的性子,也沒有勸,只應了聲“是”,就帶著侍衛往隔壁去了。
況且這人的確太齷齪了些,大庭廣眾之下就敢口出烏糟之語,污了她家殿下的耳朵,的確該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