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腳步又急又快,一直把人拖到了御書房外。
因為不停的掙扎,李韞儀“爆了一路的裝備”。
頭上戴著的簪、釵和配飾等全都掉光了,頭發(fā)也散了,看著跟個瘋婆子似的。
李韞儀尖利刺耳的喊叫聲尚且隔著老遠就把御書房里的人給喊了出來。
明光帝看著眼前的一幕,眉頭擰得死緊。
剛剛新婦敬茶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會怎么鬧成這樣,簡直不成體統(tǒng)。
遂皺眉頭斥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聽到明光帝的聲音。
李韞儀如同見到“救世主”般,惡人先告狀的大聲哭喊道:“父皇救我,大皇姐她要殺了我!”
明光帝深知他這個二女兒是個什么德性。
也知道江暖一貫是個不與人計較的性子。
如此這般不顧體面的把人拖來,定是李韞儀這蠢貨又做了什么讓人難以忍受的蠢事,惹毛了暖暖。
江暖丟垃圾似的把人扔在地上,冷著臉對明光帝道:“父皇,我今兒是來找你評理的。”
“評什么理,她又說什么什么蠢事?”
江暖撇撇嘴,搓了搓手:“咱能不能找個屋說。
畢竟是家丑,擱外頭太丟臉了。還有,這外頭怪冷的。”
明光帝嘴角抽了抽,心道你現(xiàn)在才知道是家丑,是不是有點兒晚。
不過還是依江暖所言,讓把人給帶到了御書房隔壁的暖閣。
明光帝黑著臉:“說吧,什么事兒。竟要挑在新婦進門的第二天鬧!”
江暖指了指晉王妃海氏:“就是有關我二嫂的。
“朱嬤嬤,你來說。二公主剛剛都干了什么?”
朱嬤嬤嘴皮子十分利索,一五一十的把李韞儀剛剛放的”厥詞“一字不漏的抖了個干凈。
明光帝聽完臉色頓時黑如鍋底,那渾身醞釀的風暴。
讓整個暖閣里的溫度,似乎瞬間下降到了冰點以下,冷得人牙關直打顫。
尤其是李韞儀更是被嚇得瑟瑟發(fā)抖。
明光帝看了看惹事生非的李韞儀,又看了看站在二兒子身邊,一臉泫然欲泣的二兒媳。
最終忍無可忍,狠狠的一腳將李韞儀踹倒在地。
怒道:“朕素來知你跋扈,不曾想竟然跋扈成這個樣子。
辱罵嫡長姐和嫡皇嫂,你從小學的規(guī)矩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海家是大學士府,是代表天下學子的清流。
你二皇嫂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滿腹詩書。
而你大皇姐,從小長于民間卻自立自強。
如今更是為我大景國繁育高產糧種,立下汗馬功勞,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這樣的兩個人竟然被你罵作窮酸,罵作土包子,朕當真是痛心疾首。
同樣是朕的兒女,你的幾位皇兄皇姐個個人中龍鳳,你的三皇妹和三皇弟也都安份守己。
唯有你,嬌橫跋扈,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究竟是誰給了你這樣目中無人的底氣?
皇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不爭氣的東西!
我上次就說過,你既然看不起任何人,不服管教,那么這公主你也不必做了。
來人!”
似乎意識到明光帝要做什么,李韞儀突然像瘋了一樣的,跪在地上,飛快的膝行幾步。
緊緊的抱著明光帝的腿,驚恐的搖著頭祈求:“不要,父皇,不要,女兒知道錯了,女兒再也不敢......”
話未說完,又被明光帝踹了出去。金口吐出來的話,卻是冰冷無情。
“晚了!傳朕的旨意:二公主李韞儀,囂張跋扈,目無尊長,以下犯上,屢教不改。
從即日起削去公主封號貶為庶人。
其母莊妃教導不力,同樣褫奪封號,貶為庶人,與李韞儀一起打入冷宮,無昭永不得外出。”
李韞儀瞬間瘋了,尖叫著大哭,伏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不要,女兒知道錯了。
求父皇開恩,父皇開恩哪......”
甚至還想上來抱明光帝的腿,仍是被他給避開了。
“拖下去!”
立即就有小太監(jiān)上來架起仍然哭鬧掙扎不休的李韞儀,拖了出去。
剛出門,迎面就碰上聞訊趕來莊妃。
聽到劉公公宣讀的圣旨,莊妃如同被抽干了力氣般,瞬間跌坐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
她恨恨的看著李韞儀,眸光中再沒了半絲溫情:“都作沒了,這下你滿意了?”
“母親......”李韞儀嚎啕大哭,她是真的后悔了。
這對兒母女被拖走后,明光帝的臉色仍舊黑沉的可怕。
看著江暖道:“這下你滿意了?”
江暖拍了拍手,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滿意了!”
明光帝讓她給氣笑了:“你就非要挑在這個時候鬧出來?”
江暖一臉奇怪的看著他:“不然呢,還要選個黃道吉日嗎?或許你讓她改個日子再罵人?”
江暖雙手叉腰:“老爹你講點道理好嗎?
是她先罵人的,罵我也就算了,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被她罵。
可她憑什么罵我二嫂。我二嫂剛進門,招誰惹誰了?
怎么著,送個禮還送出錯來了?
她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攤上這么個嘴欠又跋扈的小姑子!
她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明光帝氣結:“那你就不能斯文點嗎?非要一路拖著她,你抓豬呢!”
江暖撇了撇嘴,沒什么誠意的道歉:“對不住,從前在江家村幫人家抓豬抓習慣了。”
江暖的話一出,屋里人愣是沒繃住“噗嗤”笑出聲來。
明光帝也是讓也給氣笑了:“我說一句,你頂十句!”
“什么叫我頂十句,我這叫合理的辯駁,維護我身為公主權利益。”
明光帝瞪她:“你還敢說。
你知不知道,今天這事兒一出,明天全京城的人都會說你彪悍,你將來還怎么找駙馬?”
江暖不服:“這跟我找不找駙馬又有什么關系!
我爹是皇帝,我親大哥是太子,未來的天子,我大嫂是太子妃,未來的國母。
我親二哥是晉親王,我二嫂是晉親王妃。只有我想不想嫁的問題,絕不會有愁嫁的事兒!
況且,以我李韞嫻的本事,誰要是娶了我,他家祖墳都得冒青煙。”
明光帝竟然覺得他閨女說得挺對:“算你說的有理。
可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也該適當收斂點。”
“我覺得我現(xiàn)在挺好的。”江暖頓了一下又道:“老爹,我還沒說你呢?
我二哥二嫂才剛新婚,蜜月都還沒過完呢,你給他們院子里塞小妾。
哪有你這樣干的,你是生怕他們新婚生活太和諧了嗎?”
江暖不說還好,一說明光帝剛剛平息了一點的怒火再次被挑起。
拍著桌子吼道:“李韞嫻!什么叫我給他們塞小妾。那是側妃,祖宗規(guī)矩不可廢!”
江暖是半點也不怕他:“呵,您少給我扯祖宗規(guī)矩。不過是你們男人花心的借口罷了。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娘有錢兒女榮華富貴,爹有錢,小娘兄弟姐妹一堆。”
說罷,借著衣袖的遮掩,硬生生的沾了兩點口水在眼睛下。
裝模作樣的哭道:“小白菜呀,地里黃呀,半歲上呀,沒了娘呀。
可憐我李韞嫻凄苦流落在外半生,好不容易尋回家。
說是公主,卻是爹爹不疼,妹妹嫌棄的。
與其在這里當公主,還不如回江家村當我的地主呢。
起碼沒人嫌棄我是鄉(xiāng)下來的,更沒人指著我鼻子罵我土包子。”
明光帝讓江暖氣得眼前的黑霧兒一陣一陣兒的,差點心梗。
有氣無力的指著門口道:“李韞嫻你給朕滾出去,朕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
從前怎么不知道這臭丫頭竟然這么能氣人,真是氣死他了。
江暖也不裝了,傲嬌的“哼”了一聲:“滾就滾,不礙您的眼!”
說罷,袖子一甩就往外頭走去。她扁了扁嘴,怎么吵著吵著就歪樓了呢?
身后來傳來兄嫂們焦急的喊聲:“小妹,暖暖......”
明光帝看江暖真的走了,也有些后悔。不管怎樣,他是真的非常虧欠這個大女兒的。
又看了看周圍的兩個兒子和兒媳,無力的揮了揮手:“走走走,都走吧!”
唉,兒女都是債啊!
眾人如蒙大赦,紛紛告退出來去追江暖。
太子大哥李容恒拉住她:“小妹,你剛剛太沖動了。
你這樣頂撞父皇,萬一父皇他......
江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覺得特別委屈。
也不走了,往地上一蹲,眼淚串珠子似的往下掉,哽咽說:“大哥二哥我想回江家村了。”
她這一哭可把大家給嚇壞了。
李容恒忙把妹妹攬進懷里,輕拍著她的背安慰她:“父皇真的很疼你,他剛剛那是在說氣話。”
江暖不語,只是一味的哭。她也不出聲,就那么無聲無息的流淚。
哭了一會兒,就把眼淚一擦,大步往昭陽宮走去。眾人無奈只好一起跟上。
一回宮,江暖就讓朱嬤嬤她們收拾東西:“我們回江家村!”
她這邊的動靜自然沒能瞞過明光帝,問來報信的小太監(jiān):“那臭丫頭真哭了?沒沾口水?”
小太監(jiān)搖了搖頭:“回陛下,宸曦公主是真?zhèn)牧恕?/p>
悄無聲息的,只一個勁兒的流眼淚。
太子和晉王殿下他們哄都哄不住!”
明光帝抿了抿唇,眉頭皺成了“川”字。
有心想要去哄哄她,可又拉不下面子。
臭丫頭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公然頂撞他這個父皇,必須得給她個教訓。
不然其他人以后都有樣學樣可怎么辦?
他這個皇帝的威嚴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