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問他會不會趕牛車?
五老太公瞬間得意極了:“那你算是問對人了。
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在府城的車馬行做了十來年的事情。
我敢打包票,這相牲口和趕車的活計,這十里八鄉(xiāng)再找不出一個比我還厲害的人來。”
江暖聞言立即樂了:“那敢情好。”
她把牽牛的繩子往老太公的手里一塞:“我今天是下縣城來買鍋的,竹筏子還丟在碼頭上呢。
而且,我也不會趕車,正好勞煩您老幫我趕回去。
回頭我請您老喝米酒。你老也行行好,教教晚輩怎么趕車!”
老頭兒一聽,瞬間樂壞了:“要得要得!
我原以今天又要走回去了,這回可是托了你的福了,咱也坐坐車。”
話都說到這里了,江暖便又多問了一句:“您老下縣城賣簸箕怎么也不撐個筏子?”
五老太公搖了搖頭:“不行了,不行了,人老了。
下縣城的時候順水倒是快,可回去的時候逆行上灘卻是不行了。
老了,沒有力氣撐不上去的!”
原來是這樣。江暖又同老爺子閑話幾句,順便將他的空擔子一起放到車上,便又返回了城中。
買了兩壇子五斤裝的米酒和一盒適合老人吃的點心。
想著家里的米不多了,于是又買了十斤精米,和三十個雞蛋,和一大塊五花肉。
零食什么的可以不吃,但她的身體正是發(fā)育的時候,營養(yǎng)必須跟上了。
現(xiàn)在家里又多了一只挑嘴的肉食神獸,肉類更是必不可少的。
江暖回到家時,發(fā)現(xiàn)她家的小院里外已經圍滿了人。
她剛買的大水牛已經被拴在了她家小院的西南角的枇杷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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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還堆了一大堆綠油油的鮮草,牛兒吃的正歡實。
車架子也已經卸了下來,緊靠在西墻根下。
大家圍著牛和車,評頭論足,說這牛有多么多么好,將來能犁多少多少地等。
江暖還聽到老族長說,這牛可比他們家那頭老牛好上太多了。
這轟動的效果,不亞于后世偏遠的農村里,誰家開回來一輛勞斯萊斯。
見她回來,大家紛紛笑著同她打招呼:“暖暖回來了啊!
可真是出息了,居然買了這么大一頭牛。”
“哈哈,托各位長輩們的福氣。
前天賣蜂蜜得了點錢,加上運氣好,才能買到這頭牛。
否則,我哪里敢想啊!”
村民們都已經聽張五太公說了。
這牛和車是暖暖撞了大運,用五兩銀子買回來的,都羨慕得不得了。
說若是他們也能遇到五兩銀的大牛就好了,當然,這種小概率事件他們也就只能想想。
圍觀的人群中有個叫江君寶的孩子,看得很是癡迷。
等到中午,別人都回家吃飯了,他還在看,倚在院子外頭的大樟樹后面怯怯的。
因為營養(yǎng)不良的緣故,已經七歲了看著還跟五六歲的孩子似的,又黑又瘦又小。
江暖沖他招了招手:“君寶,過來。”
這是個同自己一樣,沒爹沒娘的苦孩子。
江君寶似乎沒想到江暖會叫他,猶豫了一下后還是走了過來:“暖暖姐姐!”
江暖往他手里塞了個煮雞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笑著問他:“喜歡大牛嗎?”
孩子點了點頭:“喜歡,大牛可威風了。能犁田還能拉車,可厲害了。”
“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不過,不要站在牛屁股后面知道嗎,擔心它踢著你。”
“嗯,我知道的。”孩子拿著煮雞蛋,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不過還忍住了。
問她:“暖暖姐姐,我能帶回家給我妹妹和我奶嗎?”
江暖點了點頭:“當然可以。不過,這個你還是自己吃了吧。
我另外再給你一些帶回去給她們。”
說罷,將孩子帶進屋里,找了個干凈的小布袋。
把今天買回來的精白米倒了一些出來,約有三四斤的樣子。
又拿了五個雞蛋一起放進了小布袋里。
之后走到屋后,從梧桐樹上扯下來兩片寬大的梧桐葉。
包了肉最多的一根大骨頭一塊遞給他。
“你把這些拿回去。白米讓你奶奶磨細了給妹妹煮糊糊喝。
雞蛋也可以給她蒸著吃。至于肉骨頭你們可以熬湯喝。”
看到這么多東西,江君寶有些不敢接。
因為奶奶時常教他,他們雖然窮,但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拿。
別人給的,若是太貴重的也不能接。
他雖然小,卻也知道精白米可貴了。
還有雞蛋和肉骨頭,都是很貴很貴的東西,他們家吃不起。
江暖見此微嘆了口氣,又往他手里塞了。
笑著說:“別想太多,姐姐又不是外人,給你就拿著,快回去吧!”
孩子這才謝過她,拿著東西飛快的往家的方向跑去了。
江君寶走后,江暖煮了飯,走到院子東邊的菜地里,挑最大的辣椒摘了幾個準備做個辣椒炒肉。
這可是今年的頭茬辣椒鮮嫩的很。
空心菜也長的足夠高了,掐一把用蒜蓉和干辣子嗆鍋炒著吃。
白澤從枇杷樹上下來,嘴里還叨著一個半青不黃的枇杷果。
嫌棄的丟在地上:“呸,這果子真難吃。”
江暖閑閑的看了它一眼,手上的動作不停:“喲,舍得從樹上下來了?”
白澤爪子前伸,屁股后翹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我這不是怕他們把我們家的牛偷走嗎?”
“是嘛,看不出來,你還挺愛操心!”
白澤瞬間傲嬌了:“那是!”
它看了眼江暖手里的青菜瞬間炸毛:“又是這些草,不要,我要吃肉肉。”
“呵,你愛吃不吃......”
江暖的速度很快,沒多大會兒就把飯菜搬上了桌。
純天然的有機食材再用柴火燒出來,那叫一個香,神仙來了都得跳墻。
至于白澤這貨,一邊吃一邊嫌棄肉肉里頭為什么要放別的東西,肉肉就該全都是肉肉。
與此同時,江君寶家。
江君寶的奶奶王阿婆看到孫子拿回來的東西,禁不住老淚縱橫。
她本不想收的,因為家里窮得實在沒什么東西可回禮。
但看到一邊瘦弱得貓兒的小孫女,還回去的話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只摸抹著淚對孫子道:“你暖暖姐姐也打小沒了爹娘還帶個弟弟。
自己都過得這樣艱難,卻還時不時的幫襯我們。
君寶,這情你一定得記著,將來長大了記得報答她。”
“嗯,奶,我記住了。”
才十三歲的小姑娘啊,居然跟著人家去割蜜糖。
那蜜糖是那么好割的嗎,一不小心把命丟了都有可能。
她娘家村子里,前兩年就有被蜂子蟄死的。
看小姑娘那腦袋上被蜂子蟄的,兩三天了還腫著。
吃完飯,江暖坐在院子里看她的牛。
起先還很得意,可看著看著她就笑不出來了,有兩個很嚴重的問題。
一是,她家沒有牛棚,總不能天天把牛放外頭風吹日曬雨淋吧?
二是,她根本沒時間天天去放牛。
正發(fā)愁呢,就看見先前離去的江君寶去而復返,手上還挽著個籃子。
江暖眼前一亮,要不雇這小孩兒給自己放牛算了?
小孩兒挽著籃子走到她面,掀開上頭蓋著的翠葉,露出里頭紅得發(fā)黑的楊梅。
江暖一看到這東西,口水就大量的分泌。
江君寶靦腆道:“這是奶讓我拿過來的,說家里沒什么好東西,讓你別嫌棄。”
江暖笑瞇瞇的接過籃子:“我喜歡這個。
你奶奶什么時候去摘的楊梅?這個時候就有楊梅了,是最早熟的那批吧?”
江君寶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早熟的。
這是今天上午我舅公拿過來的。他們那里好多楊梅!”
“哦,這樣啊。”江暖知道,君寶奶奶王阿婆娘家是巖子嶺的,就在清溪上游,離柳村灣不遠。
那里別的東西沒有,就是野楊梅樹多,一連好幾片山全都是。
除了少數(shù)幾棵甜的,其余都酸,就連鳥兒都不愿意多啄食。
哪個勇士要是敢吃上半斤,保管你連豆腐都咬不動,就是這么厲害。
因此,除了偶爾嘗鮮的和被鳥雀吃掉的,基本全都爛在了山林里。
江暖想著,若是放在她前世,釀成楊梅酒賣指定得發(fā)大財。
只可惜,這年頭沒有糖,做楊梅酒之類的那是別想了。
說到糖,江暖突然想到了甘蔗。
這東西在馮乘這邊并不鮮見,許多人家都有種,一般拿來當水果啃。
價格也不貴,一文錢三四斤,便宜的時候甚至五六斤。
尤其是過年的時候,買不起飴糖的人家就會買幾根甘蔗回家給孩子甜甜嘴。
江暖也喜歡啃甘蔗,因此家里每年都會買。
不過卻沒人拿來榨糖,應該是還沒有這種技術。
不過,她會。
前世,她出生的村里就有手工糖廠。
從初中起,每年放了寒假她都會去糖廠打臨時工,給自己賺取學費及生活費。
制糖的工藝流程再熟悉不過了。
或許,等今年秋天甘蔗下來后,可以買些來試試自己榨糖......
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拉拽自己的衣服。
一低頭就看到江君寶擔憂的眼神:“暖暖姐姐,你怎么了。我喊你都不應!”
“哦,沒事。剛剛想到點事!”一不小心思緒發(fā)散的有點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