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江暖把這些天所得全部加在一起一數,她的存款竟然已經到了七十四兩之多。
這筆錢放在鄉下,可謂是一筆巨款。
江暖決定,等攢夠一百兩就蓋新房,老住著別人的房子總不是個事。
也不知是她的身體抗力好,還是白天弄的那些草藥有用。
到了晚上,她的額頭竟然沒那么腫了,眼皮也消腫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賀。
因此,晚上洗完澡她又捶了些藥草糊上了,次日早上醒來還真就消了許多。
今日天有些陰沉,江暖怕有大雨就沒再上山。轉而撐著自己的小竹筏又下了縣城。
白澤竟然難得的沒有跟來。
這貨昨兒趁著大伙兒采蜜的時候,偷吃了不少,這會兒齁得不輕,正趴在家里犯懶呢。
她惦記著的她的大鍋,想著今兒無論如何都得把鍋買回來,她受夠了表面總是一層油花的洗澡水了。
拿著戶籍證明,江暖順利的買到了自己肖想了許久的大鐵鍋。
話說,這年頭的鐵是真貴啊,一口鍋而已,竟然花了她550文。
(古代鐵鍋的價格因朝代、尺寸等價格差異較大。此處取中間值。)
簡直是在搶錢,難怪普通百姓家里絕大多數時候都只有一大一小兩口鍋,這價格實在是令人望而卻步。
鍋大也重,怕她搬不走,店老板還十分好心的弄了個十字架加稻草繩編的大網兜給她背著。
扣在背上跟個巨大的烏龜殼似的,又笨又重。
江暖覺得,她這會兒要是在水里,沒準兒還能跟龜丞相競爭一下龍宮的崗位。
好在沿途沒人笑她,畢竟買得起這么大口鍋的人,絕對不差錢。
幾十斤重的鐵玩意兒背在背上,還是彎著腰,勾勾著頭,這可比背同等重量的背簍難受多了。
江暖背了一會兒就有些受不了,想著實在不行找輛馬車或是牛車什么的給送碼頭去算了,了不起就是多花錢點的事。
這念頭剛閃過,就聽到后頭傳來紛亂的馬蹄聲和轱轆聲。
還有人急聲的大喊:“閃開,快閃開,馬驚了,閃開——”
江暖心頭一驚,下意識要往路邊讓去。奈何身上背了那么大口鍋根本就跑不快。
尚不等她讓到街邊,就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連人帶鍋重重的被撞飛。
緊接著就是“咣啷啷”一聲巨響,江暖又面朝上連人帶鍋重重的摔回到地上,大鐵鍋瞬間碎成數塊!
江暖腦瓜子嗡嗡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了,他XX的,自己這是被馬車給撞了?
去你大爺的!
這特么的都是什么見鬼的運氣,出門買個鍋都能被車撞?
早知道,今兒出門前就該看看黃歷的。
兩個熱心的大嬸跑過來扶起她:“女仔,你沒事吧?”
江暖摸了摸生疼生疼的肋骨,齜牙咧嘴的:“還好,骨頭應該沒斷。”
其實她屁股也疼,但大庭廣眾之下,她實在沒好意思摸。
那馬車在撞到江暖后又往前跑了一段路,終于停下來了。
路人見此紛紛大罵趕車的黑衣男子:“你是怎么趕車的,大街上這么跑會撞死人的知不知道。”
黑衣男子抹了把頭上不存在的冷汗,連連道歉:“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剛才出了點意外,馬兒受驚了,這才不受控的。”
“你同我們說什么,趕緊去看看那小女娘,看你把人撞得半天都爬不起來,肯定傷得不輕。鍋也爛了。”
黑衣男子倒還有幾分良心,趕緊將車趕到一邊,跑到江暖跟前道歉:“小姑娘對不住,你看你想要多少賠償,說個數?”
江暖一聽,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譴責的話語,瞬間咽了回去!
于是伸出二指:“二......”
“二十兩是嗎,行!”黑衣男子果斷的掏出荷包,從里頭拿出兩個十兩的大銀錠子往江暖手里一塞。
“今日事出有因,實在對不住。我還有事,就此告辭!”說罷,男子沖江暖拱了拱手,轉身駕著馬車匆匆離去。
江暖看看遠去的馬車,又看看手里的泛著光的銀錠子,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其實,我只想要二兩來著......”
江暖謝過兩位扶她的婦人,收拾了地上的鐵鍋碎片,用麻繩綁了,再次背回到了打鐵鋪子。
“掌柜的,剛才那種大鐵鍋還有嗎?”
掌柜一看是她,奇怪道:“你這小女仔,剛才不是已經買了一口走了嗎,怎么又來?”
江暖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把那堆廢鐵丟到打鐵爐子前:“在這兒呢!”
掌柜的一見,嘴角直抽抽:“不是,你這怎么弄的啊?”
江暖實話實說:“走到半路的時候,讓馬車給撞了。”
掌柜的無語:“這可真是......出息!”
江暖又買了口一模一樣的,這堆廢鐵居然抵掉了二百文錢,也不枉她再背這么一趟了。
新買的鍋,江暖是不打算再自己背去碼頭了,因此走出打鐵鋪所在的巷子就打算找輛車。
正好看到一個勁裝短打的年輕漢子牽著輛空牛車路過。
漢子剛剛收拾了老冤家一頓,心情極好的哼著曲兒打此路過,冷不防被個小姑娘叫住。
“這位大哥,麻煩停一下,您這車跑一趟河邊碼頭多少錢?”
勁裝漢子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當成租車的了。
然而,看到這么漂亮個小姑娘背著口烏龜殼似的巨大鐵鍋又覺得有些好笑。
于是停下車有心逗她一逗:“我這車不租,只賣!”
“......那算了!”就算她家沒牛也知道,一頭這么壯的大水牛再加上車,市價最少也得八、九兩銀子,甚至更貴。
她暫時沒有這方面的開支預算。
“五兩銀子,連牛帶車要不要?”
“五兩銀子?”江暖哦了一聲:“的確有夠便宜的,不過我可不敢買。”
這價格與市價相比,直接對半砍。天底下可沒有掉餡餅的好事,誰知道這牛是不是偷來的。
勁裝漢子似乎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嗤笑一聲:“呵,你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心眼兒還挺多。”
于是伸手從懷里摸出張契書來擱她面前晃了晃:“實話說了吧,這牛是我買來臨時運東西用的。
如今我要回北方了,這牛這么大也不好裝船帶走,只能就地賣掉。
這牛和車我當初買的時候可是花了足足十兩銀子。
我瞅你個小姑娘背口大鍋也怪可憐的,才這么便宜賣你的。
這就個價錢,我拉到城南的牛市上隨便吆喝上一嗓子,就能搶破頭你信不信,你個小丫頭可別不識好歹!”
江暖一見那契書眼珠子都在放光,直接伸過手去,滿臉堆笑:“信,當然信。不過,你那契書能先給我看看嗎?”
“呵,你識字嗎?你就看!”勁裝漢子明顯有些瞧不起人。
江暖漂亮的大眼睛一瞪:“我爹和我爺爺都是秀才,耕讀傳家,你說我識字嗎?”
勁裝漢子:“......看看看,看吧!”
江暖騰出一只手接過契書仔細看了看,的確是牛契,只不過,蓋的是隔壁縣的大印。
“你這印怎么是隔壁縣的?”
勁裝漢子不爽了:“隔壁縣的怎么了,誰規定不能用牛車從隔壁縣拉東西過來了。
再說了,我要是偷牛的,還能連人家的契書一并偷了不成?”
“這倒是!你真五兩銀子賣我,連牛帶車?”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行,這牛和車我要了。”江暖指了指街頭:“這里過去不遠就是縣衙門,咱們這就去把契書換了唄?”
“可以!”
江暖當即把身上壓死人的大鐵鍋卸下來放他牛車上了,漢子也爽快當即調轉車頭往衙門方向走去。
進了衙門,上了契書,大家銀貨兩訖。
聽說這么壯的牛加上車才五兩銀子,衙門的師爺和衙役都說江暖是撿了大漏了。
江暖自己也挺得意的,這還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如今有了牛車,這鍋是不用自己背了。但自己那竹筏子就得撂在這兒,只能下次來的時候再撐回去了。
她也不會趕車,就這么牽著牛一路穿過街道,打算出南城門口走陸路回家。
然剛出城門就看見村里的五太公正挑著堆疊的簸箕擔子往家走,想來他老人家是走陸路進城來賣簸箕的。
江暖喊了他一聲,老頭兒回頭就看見她牽著頭分外招人眼的大水牛,頓時樂了。
“暖暖,你牽的誰家的牛車啊?”
江暖驕傲極了:“我剛買的,厲害吧!”
“哎喲喂,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哎。”老頭兒擔子也不挑了,就那么往路邊一扔就圍上來看牛。
先是掰開牛嘴看了看牙口,接著圍著牛轉了一圈,又是拍牛屁股拍腿兒的,完了說:“這牛好啊。
我看著也就三歲半左右,剛成年,正好得力的時候。養好了能做十幾年的事情呢!
這么好的牛,怕是不便宜吧,多少錢買的?”
江暖也沒賣關子:“五兩銀子買的。”
老頭兒顯然不信,老眼一瞪:“你可莫要哄我。我可是知道行情的。
這么好的牛和車,起碼值十來兩銀子。五兩,怎么可能?”
“真事兒。我可不敢哄您。賣牛的是個外地人,人家著急走水運,嫌牛礙事,所以半價處理給我。
連牛帶車,只要了五兩銀子。”
老頭一聽立即羨慕壞了:“哎喲喂,那你可真是走了大運了。
十兩的東西被你五兩就買到手了,這運氣可真是絕了。我老頭子怎么就碰不到這么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