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荒地詭異
一、雪后初晴
天剛蒙蒙亮,薄霧在雪原上浮動,像一層沒來得及收起的紗。沈青蘿提著鐵鍬,帶著三崽繞到屋后那片荒廢已久的坡地。
荒地上,積雪掩不住高低起伏的土疙瘩,像潛伏的獸脊。她昨夜在草圖上圈出的“當歸區”,正是一塊朝南的緩坡,日照足,排水順。
“先清雪,再刨草根。”她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大寶把鐵鍬插進雪里,雙臂一壓,雪沫飛濺;二寶揮小鋤頭,專挖凍硬的草根;三寶負責把碎土裝進破竹筐,再運到坡下堆肥。
鐵器與凍土碰撞,發出清脆的“鐺鐺”聲,驚起幾只早起的山雀。
二、異聲
挖到第三鍬,大寶的鐵鍬突然“咣”一聲碰上了硬物。
“石頭?”他皺眉,屈膝跪下,用手扒開浮土。
下一瞬,他猛地縮回手,臉色煞白。
“娘……骨頭!”
沈青蘿快步過去,蹲身拂土——
雪泥之下,半截蒼白的手骨赫然露出,腕骨上還套著一枚朱砂印章,印面被泥土半掩,仍能辨出“回春堂”三個篆字。
三、現場勘查
沈青蘿讓三崽退后,自己用樹枝做標尺,在四周畫了一個簡易矩形。
骨色灰白,干燥脆裂,表面布滿細密的裂紋——至少埋了兩年。
指骨扭曲,像死前曾劇烈掙扎;腕骨處有一道整齊的刀痕,似被利器斬斷。
印章卻干凈,只有泥土,沒有血跡,像是死后被人刻意套上去。
“這不是意外死亡。”沈青蘿低聲判斷,“他殺,而且兇手想讓人認出死者身份。”
大寶攥緊鐵鍬,聲音發緊:“跟回春堂有關?”
沈青蘿沒回答,只把印章取下,用帕子包好,藏進懷里。
四、傳訊
她讓二寶飛奔去請里正,又讓三寶守在現場,不許任何人靠近。
自己則帶著大寶,繞到回春堂后門,敲響了朱掌柜的側門。
朱掌柜一見印章,臉色驟變:“這是三年前失蹤的賬房老徐!他最后一次露面,就是來村里收賬。”
“當時報官了嗎?”
“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最后不了了之。”
沈青蘿瞇起眼:“老徐收賬,收的誰家的賬?”
朱掌柜沉默片刻,吐出一個名字:“王郎中。”
五、王郎中的破綻
午后,里正帶人趕來,把荒地圍了。
王郎中也來了,臉色比雪還白,卻強作鎮定:“荒山野嶺,死個人稀奇嗎?”
沈青蘿淡淡開口:“老徐失蹤那日,有人看見你和他一起在村口喝酒。”
王郎中眼神閃爍:“陳年舊事,誰還記得?”
里正卻從懷里掏出一張泛黃的借據:“老徐身上帶著五百文收賬款,借據上擔保人是你,落款日期正是他失蹤當日。”
王郎中額頭滲出冷汗,嘴唇哆嗦,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六、夜審
傍晚,祠堂里燈火通明。
里正、族老、朱掌柜、沈青蘿圍坐,王郎中跪在中央。
沈青蘿把印章和借據并排放在桌上:“老徐的骸骨腕骨有刀痕,刀口與你藥箱里的切藥刀吻合。”
王郎中終于崩潰,磕頭如搗蒜:“我、我只是一時糊涂!他逼我還錢,我推了他一把,他撞到石頭……我沒想殺他!”
真相大白——
三年前,王郎中為還賭債,向老徐借五百文,利滾利無力償還。
收賬那日,兩人爭執,王郎中失手殺人,埋尸荒地,又偷走賬款。
為掩人耳目,他把回春堂印章套在死者腕上,企圖嫁禍。
七、塵埃落定
王郎中被扭送官府,等待他的將是律法制裁。
回春堂為老徐立碑,朱掌柜親自送來二十兩銀子,作為謝禮。
沈青蘿用十兩銀子買下屋后整塊荒地,其余分給三崽做“教育基金”。
大寶把銀子捧在手心,沉甸甸的,像捧著未來的全部希望。
八、新的種子
次日清晨,沈青蘿帶著三崽在荒地立木樁,圈出藥材種植區。
大寶用木炭在木樁上寫下歪歪扭扭的“當歸”二字;
二寶用紅繩標記排水溝;
三寶把第一粒種子埋進土壤,奶聲奶氣許愿:“快快長大,換好多糖!”
沈青蘿抬頭,望向遠處連綿的雪山,眸光沉靜。
她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