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官銀危機(jī)：朝廷撥款遲遲不到，資金鏈告急（上）

一、賬房燈火，算盤聲啞

七月初一，北藥局賬房徹夜通明。

大寶攥著狼毫，手邊攤著三張單子，臉色比燈芯還白：

1. 藥材缺口：銀翹一千三百斤、石膏八百斤、黃芩五百斤——須銀一萬三千兩，且要現(xiàn)銀。

2. 靈泉倉底：僅存銀七千六百兩，暑疫未退，每日藥茶仍須耗銀四百兩。

3. 江南藥市：因疫價(jià)漲，同等藥材已漲至一萬八千兩，且需預(yù)付七成。

算盤珠子一次次撥到盡頭，卻再也湊不出一個(gè)“余”字。

二寶抱臂站在窗前，望見遠(yuǎn)處碼頭黑蛟旗的桅燈——趙闖的船隊(duì)已過江心，卻因逆風(fēng)被阻三日，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

三寶抱著錦鯉錢袋，把最后一塊碎銀倒在桌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只夠半日藥湯。

沈青蘿指尖輕敲桌面，聲音低而穩(wěn)：“朝廷的賑疫?？钅兀俊?/p>

大寶抬頭，聲音發(fā)澀：“戶部批文早已下?lián)?，可至今未入縣庫。昨日我去問，縣主簿只說——”

“只說什么？”

“只說‘京里卡了印’?！?/p>

二、省垣密報(bào)，官銀被截

夜半，督糧道周行簡的密函送到。

火漆未拆，便聞到淡淡血腥味。

信箋極短——

“戶部侍郎齊衡以‘苗疆戰(zhàn)事吃緊’為由，截留江北賑銀二十萬兩。

另，攝政王已暗許京行趙記，以半價(jià)收購北藥局債契。

七月初五前若不能自籌現(xiàn)銀，萬畝藥園之議恐廢。

慎之！慎之！”

沈青蘿闔上信，指尖微顫。

齊衡，攝政王的人；趙記，背后亦是攝政王。

官銀被截，藥價(jià)暴漲，債契壓價(jià)——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要把北藥局逼上絕路。

三、破廟對賭

次夜，鬼市殘址。

破廟無燈，只一輪殘?jiān)抡粘鰯啾跉堅(jiān)?/p>

沈青蘿只身赴約，青衣束袖，腰懸墨玉算盤。

對面，趙全已擺好陣勢：一張黃花梨長案，案上堆滿銀票，一盞青燈，燈旁一張契書——

“北藥局全部資產(chǎn)，折銀十萬兩，今日簽字，現(xiàn)銀即付。”

趙全微笑，眼底血絲卻如蛛網(wǎng)：“沈夫人，朝廷銀子不會來了。簽字，你拿十萬；不簽，七日后你一文不值?！?/p>

沈青蘿掃了一眼銀票，唇角彎起：“十萬？趙掌柜好大方?？上А?/p>

她抬手，指尖輕彈算盤，珠子噼啪亂響，聲音清脆：

“北藥局今日賬面，值銀十六萬四千五百三十兩。十萬？打發(fā)叫花子?！?/p>

趙全面色一沉，正欲開口，忽聽廟外腳步雜沓。

火把照處，周行簡、韓文淵并肩而入，身后是巡撫親兵，抬著一只只樟木箱，箱蓋掀開，白花花官銀晃得人眼花。

周行簡朗聲：“奉太后懿旨，截留賑銀即刻放行！另，太后私庫撥銀五萬兩，專濟(jì)北藥局暑疫之需！”

趙全臉色瞬間慘白。

沈青蘿緩步上前，拿起契書，輕輕撕成兩半，紙片在夜風(fēng)里四散：

“趙掌柜，你的局——破了?！?/p>

四、暗樁與活路

然而危機(jī)并未全解。

太后五萬兩，杯水車薪；截留賑銀雖放行，卻需十日才能運(yùn)到。

北藥局仍缺萬兩現(xiàn)銀，才能撐到江南藥船抵岸。

回府路上，大寶低聲問：“娘，真要?jiǎng)幽且还P？”

沈青蘿望向遠(yuǎn)處漆黑的洛河，聲音極輕：

“只能動?！?/p>

那一筆，是北藥局最后的底牌——

三岔口碼頭抵押契。

只要抵押給江北最大的票號“萬和行”，可立得現(xiàn)銀一萬二千兩；但萬和行背后是攝政王，一旦簽下，北藥局便與虎謀皮。

五、萬和行夜簽

七月初三夜，萬和行總號。

燈火通明，卻靜得可怕。

大掌柜蔣鶴年，鶴發(fā)童顏，笑容溫雅，卻掩不住眼底精光。

契書鋪開，朱砂筆、印泥、銀票，一字排開。

“沈夫人，一萬二千兩，月息一分五，三月為期。”

蔣鶴年抬手，“只要您一點(diǎn)頭，現(xiàn)銀立付?！?/p>

沈青蘿提筆，卻遲遲未落。

窗外忽傳急促馬蹄，趙闖渾身濕透闖入，懷中高舉一只木匣：

“江南藥船已到！藥材價(jià)跌兩成，現(xiàn)銀可緩付！”

沈青蘿眸光一亮，擱筆起身：“蔣掌柜，對不住，這筆銀子——北藥局不借了?！?/p>

蔣鶴年笑容微僵，卻見木匣打開，里頭整整齊齊碼著江南藥商“先貨后銀”的契書。

趙闖咧嘴大笑：“逆風(fēng)三日，老子硬是把船搖到北關(guān)！沈夫人，江南藥商說了——”

“說什么？”

“北藥局救疫有功，藥材可賒三月，無息！”

六、尾聲

燈火下，沈青蘿提筆，在另一張契書上簽下名字——

不是抵押契，而是“萬畝藥園”第一期工程開工狀。

她抬頭，望向窗外：

“官銀終會到，但北藥局的活路，從來不在官銀，而在民心?！?/p>

算盤聲再次響起，珠子清脆，如破曉的第一聲雞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