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競標風波:趙全聯合壓價,沈青蘿直播帶貨逆轉(上)
一、夜雨密謀
三更鼓響,北關縣城的燈火次第熄滅,唯有河埠頭“廣濟棧”后院還亮著一點燭火。
雨腳如麻,拍在瓦片上,像無數細小的鐵蹄。趙全披著一件玄青油衣,立在回廊下,指尖摩挲著折扇的玉墜,眸色比這夜色更深。
“都辦妥了?”他聲音不高,卻帶著金石相擊的冷意。
陰影里走出一個佝僂人影,是魏家從前的賬房先生魏仲,如今被趙全收編。魏仲雙手奉上一冊薄薄的名單:
“回掌柜,縣里有頭臉的藥鋪一共三十二戶,已暗中談妥二十三家,明日競標會上,他們只收趙記的貨,北藥樓——一兩銀子也休想賣出。”
“價格呢?”
“比北藥樓的市價低一成,虧損部分,由咱們暗中貼補。”魏仲頓了頓,壓低嗓子,“另外,回春堂的老白頭今日又去了北藥樓,怕是……不肯簽咱們的‘閉口契’。”
趙全冷笑一聲:“白頭翁年紀大了,膽子卻不見小。那就讓他開不了口。”
魏仲會意,從袖中摸出一包油紙裹著的藥粉,雨夜里泛著詭異的藍光。
“鶴頂紅?”
“不,啞聲散。”趙全淡淡道,“三日后發作,嗓子潰爛,說不出一句完整話。到那時,看他還怎么坐診。”
雨聲更大,掩住了檐下最后一絲人語。
二、競標開市
次日辰正,北關縣十字街口,臨時搭起一座高臺,紅紙黑字寫著:
“春藥會——北藥局?趙記藥行聯合競標”
所謂“春藥會”,并非售賣春藥,而是春日藥材競標。北藥局與趙記各占半邊高臺,案幾上擺著同品類、同規格的藥材:當歸、黃芪、川貝、茯苓……皆用白瓷盤盛著,旁置清水銅缽,供人驗看。
臺下人頭攢動,卻涇渭分明:左邊是北藥局請來的散商、藥農;右邊則清一色趙記的“盟友”,衣袖里暗藏著統一的紅繩標記。
鼓聲三通,縣令劉大人親至,卻只是象征性說了兩句“公平買賣、不得擾亂市價”,便把主場交給了兩位當家。
趙全先起身,朝四方拱手,笑得如沐春風:
“趙某不才,受諸位同行抬愛,今日斗膽與北藥局同臺競價。為表誠意,趙記所有藥材,一律低于市價一成,且買十贈一,贈完即止。”
話音落地,右邊頓時爆發出一陣叫好。
沈青蘿今日著月白窄袖長衫,袖口以銀線繡著回字紋,腰間一枚小小墨玉算盤,正是大寶親手雕的。她緩緩起身,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全場安靜:
“北藥樓今日藥材,價格不變,品質不變,但——”
她抬手,翠竹立即捧上一只鎏金銅喇叭,后面連著一只圓筒狀木匣,匣上刻著“留聲”二字。
“諸位父老,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北藥局今日請出‘留聲機’,把藥材從地里到盤中的每一步,都說給諸位聽。”
三、直播帶貨
二寶上前,打開木匣,里頭是一架精巧的機關:銅制滾筒、小羊皮膜、黑鐵唱針,滾筒上纏著一圈細蠟紙,紙上密密麻麻刻著凹凸小點。隨著他搖動曲柄,滾筒旋轉,竟真的傳出聲音——
“三月三,祁連雪線未退,黃芪新苗已三寸……”
伴隨聲音,三寶舉著一只描金小旗,蹦蹦跳跳地繞臺一周:“這是祁連山!我二哥帶著機關鳥拍的,大家看——”
旗面展開,竟是一張張連環畫:雪嶺、藥農、機關鳥俯拍全景,最后定格在一株黃芪根莖上,旁邊小字標注“三年生、無硫熏”。
人群頓時炸鍋。
“活的?這聲音是活的?”
“那不是李老漢?我認得他,他在祁連山種黃芪三十年!”
“老天爺,這畫能動!”
趙全臉色微變,折扇“啪”地合攏。他沒想到,北藥局竟搬出了機關留聲機——這是二寶用改良過的“諸葛連弩”發條做動力,配以三寶畫的連環圖,再由大寶配詞,制成一套“藥材溯源”連環戲。
沈青蘿趁機朗聲道:
“趙記降價一成,諸位可知原因?諸位請看——”
翠竹捧上一只透明琉璃盞,盞中盛著趙記與北藥局的同批當歸片。燈光一照,趙記當歸片邊緣發黑,斷面紋理雜亂;北藥局當歸片則色黃油潤,斷面菊花紋清晰。
“趙記這批貨,出自去年陳根,以硫磺保色,久置傷陰;北藥局當歸,今年新曬,無硫無霉。諸位買藥材,是治病,還是致病?”
臺下散商竊竊私語,已有數人悄悄挪到左邊。
趙全冷笑:“空口白牙,誰不會說?北藥局若真無硫,可敢立字為據?”
沈青蘿等的就是這句。她抬手,大寶立即捧出一張蓋著縣衙大印、巡撫私章的“無硫保狀”,高聲念道:
“北藥局所售藥材,若驗出硫熏、霉蛀,一賠十,并以北藥樓鋪面抵押。”
趙全瞳孔驟縮。他原以為北藥局現金流緊張,不敢大賠,卻沒想到他們竟敢用剛拍下的鋪面做押!
四、逆風翻盤
臺下風向徹底變了。
“我要十斤北藥局黃芪!”
“川貝給我留三斤!”
“茯苓、當歸各五斤!”
方才還袖手旁觀的散商、藥農一擁而上,瞬間把北藥局半邊高臺圍得水泄不通。趙記那邊,二十三家“盟友”面面相覷——他們簽了閉口契,只能買趙記,可臺下散商已倒戈,趙記藥材再便宜,也無人接盤!
更糟的是,回春堂老白頭忽然分開人群,顫巍巍走上臺,手里高舉一張血書:
“昨夜有人往我茶里下啞聲散!我老白頭行醫四十載,寧死不害同行!趙記逼我簽閉口契,我不簽,便要毒啞我!諸位鄉親,趙記的藥,你們敢吃嗎?”
血書展開,末尾赫然按著一個烏黑指印。
人群嘩然。
趙全臉色鐵青,折扇“咔嚓”一聲,竟生生折斷。
沈青蘿趁機揚聲:
“北藥局今日藥材,全部按原價九成出售!另贈當歸藥膳方一張,可配黃芪、烏雞,專治婦人血虛!”
“我要!”
“我也要!”
場面徹底失控。
五、尾聲
日落西山,高臺上的藥材被搶購一空。
趙記帶來的二十車藥材,原封不動拉回倉庫。趙全站在廣濟棧后院,看著滿地狼藉,眼底一片陰霾。
魏仲顫聲問:“掌柜,咱們……還繼續壓價嗎?”
趙全抬手,啪地一聲,折扇碎片四散。
“壓價?再壓,連棺材本都要賠進去!”他深吸一口氣,眸中閃過陰鷙冷光,“北藥局不是會機關、會留聲嗎?那就讓他們——永遠開不了口。”
夜色吞沒了最后一縷霞光。
北藥局內,燈火通明。
大寶撥著算盤,笑得見牙不見眼:“今日售出藥材一千四百斤,凈賺四百三十兩,另收訂金三百兩。”
三寶趴在桌邊,蘸著茶水畫錦鯉:“娘親,我明天還要講‘黃芪的故事’!”
二寶把機關沙盤收回匣中,聲音淡淡:“趙全不會善罷甘休,我已讓護田隊加強巡守。”
沈青蘿望向窗外,月色如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北藥局既敢掛牌,就不怕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