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閑聞言,立馬明白了。
從魏小子中毒到現在,已經快半個月了,也差不多該死了,再不死,慌的就是那些人了。
季成鶴這段時間一直和表哥有密信往來,也是在這一段時間,他看到了原本“安分守己”的朝臣,一部分開始蠢蠢欲動。
也是在表哥“命不久矣”,無法在朝堂上幫他這段時間,季成鶴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依賴表哥。
當初,表哥幫他,是母妃和姨母二人一手助推的。
帝王權術,兵法,治民之術……
這些東西都是表哥一手教授,也因此季成鶴叫魏容一聲老師。
季成鶴站在密室,內心百感交集。
也在這時,聽到了門口傳來的動靜,連忙轉身,“表……”哥?
當季成鶴看到自家表哥懷里抱著一只貓出現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自家表哥竟然抱著一只貓?!!!
季成鶴眼睛瞪圓,看著表哥懷里抱著的那小東西,看了好幾眼,確實是一只貓。
魏容抱著阿福走進密室,對于皇帝眼睛里傳來的震驚不以為意,徑直走了進去。
云芙軟趴趴地躺在魏容懷里,就在快睡著的時候,進入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地下密室,直接將她給閃醒了。
入眼的是鑲嵌在四面墻上巨大的夜明珠,將密室照得亮如白晝。
支撐這浩大密室的,是四根雕琢著盤龍紋樣的擎天柱。
巨龍以純金為骨,身軀蜿蜒盤繞,每一片鱗甲都由整塊整塊剔透的碧玉細細鑲嵌而成。
龍首高昂,巨口怒張,口中銜著的,竟是赤紅如血的碩大珊瑚寶珠。
珠光流轉,映照著金鱗玉甲,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奇幻光暈。
云芙見過最為豪華的密室是她家師傅的私庫,那時候的她就以為師傅的私庫是天底下最為奢靡漂亮的地方。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奠定了云芙喜歡各種漂亮東西的基礎。
而今在這里,云芙看到了更更更漂亮華麗的密室。
這對于喜歡各種亮晶晶漂亮東西的云芙來說,眼前這個地方和仙界沒什么兩樣了。
“喵嗷嗷~”快快快~放我下來!
魏容看著原本昏昏欲睡的小家伙一瞬間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掙扎著要從他懷里掙脫出。
也不再拘著它,手一松渾身毛絨絨的小家伙輕巧地跳到了地上。
剛跳到地上,云芙腳滑了滑,她這才注意到,地板竟然是由一塊塊白玉鋪成的!!!
“喵哇~”好亮好滑~
跑到一根盤龍柱前,身子不由撐起,兩只爪子搭在碧玉鑲嵌的龍鱗上。
“喵嗚嗚嗚~”好漂亮啊~
暖黃色的小家伙,猶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這里摸摸那里轉轉,身后毛絨絨的大尾巴高高豎起,在身后不停地搖晃著。
時不時發出軟糯糯的叫聲,在密室里尤為的清晰。
魏容看著異常興奮的阿福,眼底劃過一抹幽深,原來他想的不錯,他家阿福很喜歡亮晶晶漂亮的東西。
“小心,別摔下來~”
魏容看著已經順著龍紋爬到龍首位置蹲著伸爪子去摸龍首口中的珊瑚寶珠的阿福,出聲提醒。
季成鶴聽到這聲溫和清朗的聲音,一時間以為自己幻聽了。
剛才說話的,是他家表哥嗎?
什么時候,表哥能發出這么溫柔的聲音了?
季成鶴的記憶中,表哥對他笑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以及譏諷的笑,說的話明明沒有帶一句指責,每次都讓他無地自容,甚至想死。
用溫柔的語調和他說話,完全沒有過。
而現在,他那冷冰冰,說話句句帶刺的表哥,不僅說話溫柔,連臉上的表情都如沐春風,如同中了邪一般。
云芙此時蹲坐在龍首上,伸出爪子扒拉著龍首口中的寶珠,隨著她的扒拉,寶珠不停地轉動著。
這似乎激發了貓咪的天性,讓云芙越玩越起勁兒,對于魏容說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季成鶴看著自家表哥看著玩寶珠的那只貓露出了無奈的笑,是真的笑,嘴角上揚,眉眼含笑,臉部線條都柔和了下來,像一幅徐徐展開的水墨丹青。
而當表哥轉過身,坐在他面前,臉上的笑意以及溫柔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剛才他看到的那副模樣是他眼花了一般。
“都安排好了?”
冷冽寡淡的聲音,和剛才輕柔的聲音又是鮮明的對比。
季成鶴覺得表哥對他的態度差的有點明顯,如果沒有對比還好,但有了對比之后,心理落差立馬就出來了。
自己還不如一只貓……
“嗯……嗯,都安排好了,表哥放心。”
兩人開始下起了棋。
魏容手執黑棋,墨玉棋子在棋盤落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嗯。”
清淡地回復,讓季成鶴執棋的手一頓,隨即白棋落下,擋住了黑棋的路。
“魏卿,朕需要你在假死時秘密南下,暗中探查南方水患朝堂賑災糧被調換一事。”
這一次,季成鶴說話沒有之前的小心翼翼以及試探,擲地有聲,帶著帝王該有的氣勢。
魏容聞言,抬眸,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帝王。
正在玩珠子的云芙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當聽到那臉頰帶著幾絲稚嫩的俊秀少年說的話,云芙動作一頓。
朕?這少年是當今圣上。
難怪此處如此奢靡奪目,原來是帝王的所有物。
聽著下面二人說的話,云芙不由得豎起了小耳朵,爪子假裝扒拉珠子,注意力卻全在二人身上。
季成鶴坐姿筆直,直直迎上了表哥的目光。
魏容看著少年澄澈堅定的目光,眼底多了一抹別樣的思緒。
再次拿出一顆黑子,將白子困住。
“想讓我幫你,那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做的這些是為了什么?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
季成鶴心頭一滯,做的這些是為了什么?
鞏固自己的地位?守住如今的位置?肅清朝堂?把權力徹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仔細一想,好像又不是。
表哥教給他的那些帝王之書,治世之道最終目的都在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