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劍橫于胸前,左手指尖的黑氣與右手指尖的金光仍在劍脊上緩緩流轉,石室深處那聲輕嘆仿佛尚未散去。徐影不動,目光沉靜地盯著石臺中央的裂縫。那里,黑氣已不再涌出,但地脈的搏動并未停止,反而在某種隱秘頻率下微微震顫,如同被無形之手撥動的琴弦。
他緩緩將斷劍放下,左手按地,掌心符印貼上石面裂紋。靈根核心的螺旋靈核隨之沉入丹田,與識海地脈共振。剎那間,經絡中佛血與魔力并行流轉,左脈陰冷如深潭,右脈熾烈如熔金,兩股力量在心**匯,凝成一道微不可察的震波,順地脈蔓延而出。
石臺邊緣的逆向符文開始發燙,黑氣自縫隙中滲出,凝聚成模糊人形。古魔殘魂尚未完全潰散,正借地脈陰氣緩慢重組。徐影閉眼,指尖微動,斷劍自動離地半寸,劍尖朝下,懸于石室正中。
左手抬起,魔氣自經絡涌出,纏上劍脊,如黑蛇盤繞;右手翻轉,佛血自指尖滴落,順著劍刃流淌,在劍尖凝成一點金芒。雙生之力在劍身交匯,嗡鳴聲低沉而穩定,不再有撕裂之感,反而如潮汐般規律起伏。
他睜眼,斷劍下落。
劍尖觸地瞬間,地面裂紋驟然亮起。左為逆流魔紋,扭曲如蛇行,右為鎮魂佛印,輪廓清晰,金光微閃。兩道符文沿地脈蔓延,彼此呼應,形成環形劍陣雛形。陣法未成,但地脈已被鎖定,古魔殘魂的重組之勢戛然而止。
就在此時,斷劍劍身的佛印忽然閃爍三次,微光忽明忽暗。徐影眉心一跳,察覺異常——那頻率與古魔殘魂的震顫竟有微妙重合,仿佛某種共鳴正在悄然建立。他未停手,反而加快靈核運轉,雙生之力傾注而下,推動符文繼續延展。
石室四壁開始震動,塵灰簌簌落下。那些早已風化的上古石刻,竟在劍陣牽引下逐一亮起。符文并非純粹佛門正統,而是夾雜著扭曲筆畫,形似“卍”字,卻又在中心多出一道逆旋刻痕,宛如被強行篡改的印記。
蠱王的手段。
徐影冷笑,手中斷劍猛然刺入陣眼——石臺中央那道最深的裂縫。劍身沒入三寸,靈核與地脈核心同步震蕩,雙生之力如雷霆貫入地底。整座石室劇烈一顫,四壁符文節奏瞬間紊亂。
反向引魔陣被強行打斷。
黑氣翻騰,古魔殘魂發出尖嘯,試圖重組反擊。徐影穩住身形,左手壓陣,右手并指成訣,指向石室外。護山靈獸的氣息仍在,佛印余韻未散。他以靈核為引,調動那股殘存的集體神性,將其化作一道無形之線,自門外直貫而入,落于劍陣缺角。
佛光節點補全。
剎那間,魔佛之力真正交融。黑紋與金印交織成網,自地面升騰而起,化作三十六道劍影虛影,環繞石室旋轉。每一道劍影皆由斷劍為基,符文為骨,佛血為心,魔氣為引,彼此呼應,構成完整劍陣。
古魔殘魂被牢牢鎖在中央,黑氣如蛛網般被金黑雙色符線纏繞,寸寸崩解。它掙扎嘶吼,聲音卻越來越弱,最終化作一縷輕煙,被劍陣吸入地面符文,徹底封印。
石室溫度驟降,隨即回升。原本陰冷潮濕的空氣開始流動,黑霧退散,石壁上的逆向符文逐一熄滅,只余下劍陣留下的金黑交錯痕跡,如刻入石中的烙印。
徐影收劍歸膝,斷劍佛印微光流轉,自動護住心脈。他指尖輕撫劍身,確認殘魂已滅,無一絲反撲跡象。隨即抬手,以指尖血在石臺中央重繪一道封印符。血符成形,滲入石縫,符文凝固,再無波動。
地脈恢復平靜。
他閉目內視,靈核運轉如常,佛血與魔力各行其道,平衡穩固。正欲起身,忽然心口一緊——靈核深處,一絲異樣波動自地脈傳來。
他睜開眼,目光沉凝。
方才劍陣運轉時,他曾在靈核感應中捕捉到一瞬極細微的訊號。那不是殘魂掙扎,而是某種有意識的傳遞。古魔在徹底潰散前,曾將一縷訊息送入地脈深處,方向明確,指向宗門外某處荒山。
這不是偶然。
他緩緩站起,斷劍拄地,目光掃過石室中央的封印符。一切看似終結,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蠱王布局深遠,古魔不過是其中一環,真正的源頭仍在暗處。
他邁步向石室出口,腳步沉穩。行至門邊,忽覺掌心微熱。低頭看去,斷劍劍身佛印處,悄然滲出一滴金血。那血珠極小,無聲滑落,墜入地面裂縫,瞬間消失不見。
他未察覺。
走出石室,護山靈獸仍守在外圍,頭顱低垂,佛印微亮。徐影從它們身側經過,未作停留。靈獸們感受到他體內那股新生的力量,紛紛伏地,鼻尖輕觸地面,似在行禮。
他踏上歸途,身影漸遠。
石室深處,封印符文忽然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那滴滲入地縫的金血,正順著地脈悄然流動,如絲如縷,無聲無息,朝著與古魔訊號相反的方向延伸而去。
斷劍在背,劍穗輕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