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轉(zhuǎn)頭看去。
就看到裴行淵身披銀白甲胄,帶著一群人大步朝殿內(nèi)走來。
孟貴妃驚訝的問:“裴行淵?你怎么來了?”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追問道:“你是來殺本宮的嗎?”
趙行鈺臉色一變,上前一步將孟貴妃攔在身后,沉聲道:“裴行淵,你要殺就殺我,放過我母妃!”
孟貴妃卻也連忙將趙行鈺拉到身后,搶上前一步道:“不不不,你還是殺我吧,放了鈺兒,鈺兒還年輕,哪怕讓他當個農(nóng)夫庶民,只求你放他活下去。”
“母妃!”
趙行鈺焦急不已。
裴行淵看著這一幕,卻沒有動刀,而是淡淡勾起嘴角。
“多么母慈子孝的一幕,看得我還真是有些羨慕呢。”
趙行鈺陰沉著臉,恨聲道:“裴行淵,你要殺就殺,陰陽怪氣那么多做什么?今日我們敗在你的手上,是我們無能,也是父皇糊涂,才會把虎符交給你。”
“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今日謀權篡位,就算你坐上了皇帝的寶位,將來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裴行淵挑了挑眉,慢悠悠的道:“誰說我要謀權篡位了?”
趙行鈺:“???”
就見他倏然一笑,道:“我只是覺得,有些人不該坐在那個位置上,把他拉下來了而已。”
他說著,似乎想到什么,又道:“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我已經(jīng)通知了所有朝臣,半個時辰后,將會在太極宮門外召開朝會,二位也來參加吧。”
什么東西?
朝會?!
他……他不是謀權篡位嗎?怎么還要開朝會?
他真是怕自己太順利,想給自己找點事兒干嗎?
趙行鈺和孟貴妃都很不解。
但是裴行淵不殺他們,到底是一件好事,因此,兩人都稍稍松了口氣。
裴行淵是真的不想殺趙行鈺與孟貴妃。
說起來,孟貴妃與他的母妃,其實還有一段淵源。
據(jù)傳母妃的庶出妹妹,嫁給了孟貴妃的庶出弟弟,所以真要算起來,兩人還算是親戚?
雖然沒什么血緣關系就是了。
裴行淵還小的時候,跟在裴炎身邊,整天出入東廠。
外人當著他們的面不說,背著他們時,卻次次叫裴行淵為小閹狗,還會欺負他。
那時候,裴炎是皇帝身邊的親信,時常出入宮門為皇帝辦事。
裴行淵一個小孩子,他扔在家里不放心,是以也時常帶著。
也許從那個時候起,皇帝就升起了要培養(yǎng)裴行淵為自己的下一位心腹的打算,畢竟裴炎效忠于他時,年紀就已經(jīng)很大了。
這只黑手套很好用,他不想等裴炎死后,這個位置后繼無人。
所以,他允許了裴炎把裴行淵帶在身邊,裴行淵雖然無名無份,卻可以在皇宮中亂跑亂玩,時間長了,后妃們也就認識他了。
后妃們都知道,裴炎是皇帝的近臣,幫皇帝辦的都是見不得光的私事兒。
因此,她們也有意討好裴炎。
只是裴炎雖是太監(jiān),卻也算是外臣,不好與后妃聯(lián)絡太深,以免引起皇帝的猜忌。
這些妃子,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小小的裴行淵身上。
那段時間,對裴行淵最熱情的,就是孟貴妃。
在別的皇子或世家子弟欺負裴行淵的時候,她也會護著裴行淵,還教趙行鈺,要為裴行淵出頭。
雖然他們這個行為的本意,是想討好裴炎。
借著裴炎之手,再來討好皇帝。
但是論跡不論心,裴行淵受過他們的好處,他記得這份恩,便也不想取他們的性命了。
他通知完以后,人就走了。
搞得孟貴妃母子一臉懵。
只覺得這人有神經(jīng)病吧,專門跑過來一趟,就是為了通知他們?nèi)ラ_朝會嗎?
裴行淵專門跑一趟,當然不僅僅是為了通知他們倆開朝會。
他的出現(xiàn),可以震懾二皇子。
讓他不敢作妖。
也不敢生出別的心思。
連逃跑的力氣都省了。
畢竟有裴行淵出入過的地方,若是人還逃走了,那他們這些看守的人也不用再活著了。
從鳳儀宮離開以后,裴行淵徑自去了太極殿。
太極殿的殿門外。
林疏月已經(jīng)在那兒等著了。
林霽風就陪著她的身旁。
看到裴行淵過來,林疏月往前迎了兩步,裴行淵也加快了步伐,兩人終于走到一起。
裴行淵原本心情是很淡定的。
因為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唯有此刻,再一次見到林疏月,他聽到自己的心臟不由自主的加快跳動,就好像要跳出了胸腔。
裴行淵沒有說話。
目光卻早已打量遍了她的全身。
見她全須全尾,確定沒受什么傷,他方才松了口氣。
“里面怎么樣?”
裴行淵問道。
林疏月道:“已經(jīng)控制住了,老皇帝的情況不太好,我看他那樣子,若是不讓太醫(yī)來給他治病,只怕他撐不到朝會結(jié)束。”
裴行淵立馬吩咐太醫(yī)。
“去給他看看,不許治活,但也不許讓他死了。”
“是。”
一群太醫(yī)唯唯諾諾,連忙進去。
裴行淵在率領叛軍闖入皇宮時,這些太醫(yī)就已經(jīng)對他俯首稱臣了。
實在是沒有辦法。
他們就是一群治病的,不懂什么朝政,更懶得去參加什么算計爭斗,有病人他們就治,有人殺進宮里來了,他們就投。
反正不管誰當了皇帝,他們都還是一群大夫。
改變不了什么。
更何況他們有眼睛,看得出裴行淵雖然兇名在外,但真論起為人,他應該是比安成帝要坦蕩好伺候得多。
安成帝喜怒無常,登基二十幾年來,直接死在他手底下的冤魂有多少都數(shù)不清了,更遑論間接因他而死的。
所以,安成帝走到這一步,竟然也沒有多少人同情。
大家好像都早已料到了一樣。
只是他們以前以為,會反的應該是嚴和風,或是沈括。
畢竟這兩人一文一武,把控朝政多年,又有兵權在手,要反起來,輕而易舉。
可誰能想得到,最后獲勝的會是裴行淵。
這個從小就出入宮庭,被安成帝當成劊子手培養(yǎng),替他干盡臟活,背盡罵名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
眾人看到裴行淵,都默默的退后,大氣都不敢喘,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裴行淵握著林疏月的手,邁過太極宮殿上高高的門檻,大步邁進殿內(nèi)。
主殿后面的床塌之上。
安成帝已經(jīng)出氣多,進氣少了。
他的身體本就被掏空了,又接連接受打擊,無論身體還是精神上,都承受不了了。
這時,宮中其余嬪妃與皇子們,也被叫了過來。
一群人都聚在龍床前,嗚嗚直哭。
也不知道是在哭安成帝,還是在哭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
裴行淵走過去。
林疏月松開了他的手。
他看了一眼林疏月,沒有作聲,倒也沒有再勉強,而是直接問太醫(yī)們。
“情況怎么樣?”
太醫(yī)們顫聲道:“怕是沒救了。”
裴行淵的臉瞬間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