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身體本來就還沒有好。
這樣猛然起身,又是在盛怒之下,血液直沖大腦,整個人就直挺挺的栽倒下去。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徐公公尖聲喊道:“陛下!”
云想和云容接住他,安成帝顫抖著手,拼命擠出幾個模糊的字:“去……把林疏月……”
徐公公頓時會意。
連忙道:“圣上放心,老奴這就去找她,馬上把她帶過來。”
他說著,吩咐云想和云容照顧好安成帝,自己則是帶著幾個人匆匆往偏殿去了。
云想和云容對視一眼。
兩人的指尖不知何時冒出了兩根銀針,然后悄無聲息的在安成帝的胸前扎了一針,安成帝只覺得胸口一痛,然后便昏死了過去。
偏殿。
徐公公帶著人進來時,還未來得及出聲,脖子上就被架上了一把長劍。
林霽風不知什么時候過來了。
他藏在暗處,所以徐公公沒有發現。
他嚇了一跳,當看清是林霽風以后,心中的不安瞬間擴大,漲滿了他的整個胸腔。
他害怕又憤怒的道:“放肆!你這是想做什么?”
林霽風冷冷的道:“這話不該你問我吧,該我問你才是。”
他說著,宛爾勾了勾唇角,對不遠處的林疏月示意。
林疏月走了過來。
因為徐公公的脖子上架著劍,他帶過來的幾個宮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一個個都瑟縮著看向林疏月。
林疏月看著徐公公,聲音平靜的道:“徐公公,我無意刁難于你,但大局已定,你就算再掙扎也無濟于事。”
“都說識實務者為俊杰,如果你不想死,我想你應該知道該怎么選擇吧?”
徐公公暴怒,憤恨的道:“你們這幫亂臣賊子!欺君罔上,利用陛下的信任,竟敢行此叛亂之舉!你們會遭到報應的,老天爺不會放過你們!”
林疏月的眼眸倏地沉了下來。
她冷笑道:“報應?當年趙修平火燒東宮,殺兄弒父,奪權篡位的時候,他可想過報應?那時候,徐公公也是趙修平的幫兇吧。”
“而今風水輪流轉,你便覺得我們是亂臣賊子,試問,當初你們的行為,與今日我們的行為,又有何差別呢?”
徐公公一顫,臉色瞬間毫無血色。
當年的事,已經過去這么多年,再加上皇帝登上大寶,再也無人敢提及。
竟叫他淡忘了,趙修平的皇位,也是搶來的。
林疏月尤不解恨,又加了一句:“哦,忘了告訴你,我們確實是不同的,因為你們叫亂臣賊子,而我們,只是拿回二十一年前便該屬于我們的東西!”
“你說什么?”
徐公公一顫,敏銳的察覺到了什么。
只是卻不敢相信。
林疏月卻沒有跟他多說,只是笑了笑,便帶著人離開了。
太極殿的主殿里。
安成帝歪著嘴躺在龍榻上,嘴角還流著口水。
他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但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意識很清醒,他能聽到周圍所有人說話的聲音,只是他沒力氣睜開眼睛看罷了。
云想和云容是裴行淵的人。
自然也就知道林疏月的身份。
見林疏月出來了,她們齊聲喊道:“林姑娘。”
林疏月點點頭,目光落在床上的安成帝身上,想到他對裴行淵一家所犯下的惡行,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通知眾朝臣了嗎?”
“不用通知,想來宮變的事傳出去,他們就已經有所行動了。”
林疏月勾了勾唇角。
也是。
狗皇帝雖然說刻薄寡恩,但這些年的余威下來,朝中還是有幾個忠臣能臣的。
她往外走去。
安成帝的暗衛,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
青玄和余舟帶著人走了過來。
“林姑娘,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林疏月勾了勾唇,“我能有什么事呢?你們布置得這樣周祥,我就算想有事都不容易。”
她確實沒有想到,云想和云容會是裴行淵的人。
這兩人給了安成帝致命一擊。
如果不是她們,恐怕他們的計劃沒有這么順利。
林疏月不知道云想和云容為什么肯幫裴行淵,現在也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她問道:“裴行淵呢?”
青玄答道:“二皇子逃了出來,去了鳳儀宮,大人現在已經去鳳儀宮那邊了。”
林疏月沉默了一下。
趙行鈺不會束手就擒,這是預料之內的事。
不過現在大局已定,他的手上無兵無權,就算出來了,也作不了什么妖。
她吩咐道:“青玄,你去接應你家大人,余舟,太極殿這邊就交給你了。”
余舟領命應是。
*
鳳儀宮。
孟貴妃自從被禁了足以后,對于外界的消息就不那么靈敏了。
雖然說,她在后宮也經營多年。
但關她禁閉的人是皇帝。
誰敢和皇帝作對?
所以,當趙行鈺跑進來的時候,她還有些懵,以為是皇帝解除她的禁足了,高興的問道:“鈺兒,你怎么來了?你是來接母妃出去的嗎?”
趙行鈺是打傷了看守的侍衛才逃出來的。
見孟貴妃仍舊一臉天真,他惱怒的道:“母妃,出大事了!”
“什么?”孟貴妃一臉迷茫,“出什么大事了?”
趙行鈺蒼白著臉道:“裴行淵反了!”
“什么?!”
孟貴妃驚呆了。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誰反了?裴行淵?!怎么可能?”
裴行淵可是安成帝的心腹,是他身邊的孤臣。
他怎么可能會反?!
鈺兒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她說著,就想伸手去摸趙行鈺的額頭。
“鈺兒,你別是犯糊涂了,就算是沈括和嚴和風謀反,裴行淵也不可能反啊,圣上對他那么好,他憑什么……”
“母妃!”
趙行鈺氣得一把將她的手拂開,咬牙切齒。
“他就是反了,這人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難道您還不清楚嗎?現在叛軍已經攻入了皇城,連太極殿都被控制住了,兒子過來的時候,那裴行淵正帶人往這邊趕。”
孟貴妃臉色一變。
趙行鈺說得情真意切,由不得她不信。
她頓時慌亂起來。
“啊?這、這,那現在該怎么辦?”
二皇子沉了沉眸。
都怪父皇。
不信他,非要信一個外人,現在好了,虎符在裴行淵的手上,就算他想做什么,也苦于無兵,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拉住孟貴妃的手,道:“母妃,跟我走吧,我帶您逃出去。”
孟貴妃怔了怔。
“逃?”
二皇子咬牙道:“是啊,逃,現在除了逃,咱們還有別的生路嗎?”
孟貴妃卻搖了搖頭。
“不,我不能逃。”
趙行鈺不解,“為什么?”
孟貴妃凄然笑道:“我是這大胤的貴妃,是皇上的女人,就算我想逃,又能逃到哪兒去?”
“鈺兒,你自己走吧,別管母妃了,母妃生在這皇城,長在這皇城,自然也該隨著這座皇城死去,這是母妃的命。”
“你走得遠遠的,以后都不要再回來了,也不必掛念母妃。”
孟貴妃的眼里噙滿了淚水。
說出口的話,卻帶著決絕之意。
趙行鈺臉色一變。
正要開口再說些什么,一道清冷肅殺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
“二皇子要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