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
翊宸和月邪兩人依舊打的難舍難分,一時間勝負難定。
就在這時,綁在古樹下的九尾狐終于咬掉了束縛在身上的鐵鏈,他妖氣已散,但是他還是忍著劇痛把身上的鎖妖箭一一拔除,又趁兩人不注意快速溜到了純熙身邊。
“小狗,醒醒。”
九尾想要將純熙拖到安全的位置,可是因為傷勢太重,幾次嘗試后他狼狽跌坐在地,眼見身后火勢蔓延,他卻毫無辦法,只能用爪子不停拍打已昏死過去的少女,他著急道:“小狗!快醒醒。”
“小狗…..。”
九尾聲音開始有些嘶啞,一滴淚順著他滿是血污的皮毛滑落在純熙的臉上。
“小狗..….。”
九尾再次輕聲呼喚道,純熙還是沒有回應(yīng),九尾抬頭看向不遠處,月邪還有那條紫蟒兩人還在纏斗,若現(xiàn)在不走,那自己的下場不是被身后烈火焚身,就是被紫蟒或者月邪所殺。
雖然身負重傷,狐珠已碎,但若能逃離這密林找一處僻靜之地趕緊修養(yǎng)傷勢,可能尚還有一線生機。
九尾再次想到了長歡殿了,想到了他曾經(jīng)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輝煌,也想到了父王對他的重任,他苦修萬年,為了江山,為了帝位,他舍棄了太多太多,他不甘心,將這一切拱手于人,拱手于慕長風(fēng)那個廢物!
九尾剛跑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眼見火勢離純熙越來越近,馬上就要將她吞沒,九尾再次動了他此生都不該再動的惻隱之心。
九尾折返回去,他咬住純熙的衣裙用盡全身力氣將她后方拖去,他每一次用力都會讓身上的傷口又撕裂幾分。
鉆心刻骨的痛從傷口處蔓延全身,血漸漸浸透他白色皮毛,腦海卻不合時宜浮現(xiàn)過去的種種,攪亂著他的心神。
正和月邪打斗的翊宸無意的回頭,他看見一只白狐正吃力拖動著重傷不醒少女,他不由心下一沉。
“想跑!”
就在這時上方的月邪也看到了正欲逃走的九尾,他調(diào)轉(zhuǎn)刀鋒朝九尾劈去,九尾眼見刀鋒逼近,可是由于自己傷勢太重他根本沒有力氣躲避,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冷刃朝自己頭上劈來。
九尾已做好必死的準(zhǔn)備,他明明可以逃掉,卻為了救這個凡人,丟掉了性命,丟掉了萬年修為,也丟掉了他這一生霸業(yè)宏圖。
真的值得嗎?
眼前再次浮現(xiàn)那抹鵝黃色身影。
九尾不由苦澀地笑了笑,他看向渾身浴血一動不動的純熙,輕聲道:“小狗,你果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劫。”
月邪刀在他眼前閃過一道寒厲的光,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聽,耳邊響起,清脆的一聲,當(dāng)!那是刀落在地上聲音,月邪不可置信看向九尾身旁少年,只見少年一身黑紫長袍,眼神陰鷙,嘴角始終揚著一抹令人生畏的笑,他冷聲輕蔑道:“你這凡人竟敢擾我清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月邪看著掉在地上的月邪刀,冷汗順著額角狂流,慕長風(fēng)不是說這妖,只是修行不到千年的小妖嗎。
從一開始,他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誅妖盤的異常,密布的妖氣。難道說……。
月邪漆深的眸色中閃過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驚色。
好你個慕長風(fēng)!我助你登上妖皇之位,你竟然想卸磨殺驢!
慕長風(fēng),老夫跟你沒完!
“大膽妖孽!休要張狂!老夫可乃天下會舵主,月邪是也!今日就取你蛇膽泡酒!”
月邪看似強勢的說道,實則他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逃跑計劃。
“你們還不走!”
翊宸冷冷的說道,九尾聞言不可置信仰長脖子看向翊宸,由于他現(xiàn)在還是狐貍的形態(tài),以他的高度只能看到翊宸冷漠的唇角,他不明白為何這條紫蟒如此大費周章在丹藥做了手腳,不就是為了殺死自己嗎,為什么又要救自己,還放自己離開?
九尾這樣想著,轉(zhuǎn)頭又看向一動不動的純熙,突然間明白了,這條紫蟒,如此大發(fā)慈悲一定是因為這個凡人。
難道,他也和自己有著一樣的目的嗎?
“還不走?”
翊宸催促道,隨即他手執(zhí)玉笛朝月邪攻去。
待翊宸離去,九尾看到一只黑色藥瓶靜靜躺在地上,不用想,定是那條紫蟒留下的。
九尾也顧不上這藥瓶中的藥是真是假,他快速打開藥瓶,倒出一粒丹藥,趕緊喂進了純熙口中,這才將瓶中最后于一粒丹藥于自己服下。
趁翊宸與月邪兩人打斗間隙,九尾拖著重傷的純熙一路狂奔,由于吃了剛才的丹藥,傷勢一時恢復(fù)了一些,他腳下步步生風(fēng),拖著純熙飛快逃到了山下。
“疼…..。”
少女虛弱的**聲傳來。
九尾聞聲錯愕轉(zhuǎn)過頭來,他大概是忘了,純熙僅是一介凡人,哪里經(jīng)得起他這一路拖拽,只見那斑斑血跡,染紅了下山的路。
“小狗…..。”
九尾眉宇皺成很深一個川字,眼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他用爪子小心翼翼撫過純熙血肉模糊的后背,自責(zé)道:“對不起,我…..。”
“沒、沒、關(guān)系……。”
純熙這時勉強睜開雙眼,她的手冰涼至極,指尖顫抖地抹去九尾眼角的淚,喃喃道:“對不起,狐貍,是我、連累、連累了你……。”
“小狗,你餓了吧,我去找東西給你吃好不好,吃了東西你就好了對不對。”
九尾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他不知道為什么,此刻的心痛大過身上的痛,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為這樣一個凡人傷心,或許是因為剛才她奮不顧身救了自己,但是如果她知道自己真正出手救她的原因,她還會這樣做嗎?
九尾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被月邪刀重傷的純熙,可能挨不過多少時日了,現(xiàn)在就動手嗎?雖然現(xiàn)在動手,為時早了一點,九尾再次看向純熙,他猶豫地伸出爪子,突然一只冰涼的手落在他的腦袋上,純熙用很是稚嫩的聲音喃喃說道:“狐貍、你、你要小心……。”
冰涼的體溫,濃烈的血腥,讓他的心愈發(fā)沉重,他垂下頭,眼淚無聲滴落。
這萬年修行,他走過無數(shù)漫長且孤寂的歲月,這些年歲,只有那個人常伴自己左右,父王母后對他寄予厚望,卻從未真正懂他,深如海的宮廷生活,爾虞我詐,他曾把她當(dāng)成他一生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可是她卻辜負了自己的信任。
那恨意和悲愴再次瘋狂交織,一點點無情將他吞沒,吞沒他好不容易重燃的信任和感情。
沒錯,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妖也罷,這個凡人也罷,她不過是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尚小,未經(jīng)世事,等有一天她知道了所有真相,一定也會像她一樣無情地背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