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麥卡洛回聽錄音里米萊的遺言,領著身后的萊昂出了醫院,走進門口的一輛軍車。
“你有聽清楚米萊博士最后的那番話嗎?”
“一字不漏。”
“好,關于適格者的選拔我會通報大統領,米萊博士的遺言,暫時不要透露出去。”
麥卡洛的意思很明顯,阿美利卡本土也會組織一批人過來看看能不能被神花選中。
如果能選中,那就不用管什么日本官方了,畢竟神花是阿美軍方先得手的,之前被神花選中的米萊也是他們阿美人,輪不到日本指手畫腳。
肯共享部分資料給他們已經算得上是考慮盟友感受了。
但出于時間地點因素,擔心將神花帶走之后會出現什么異常狀況,只能他們把人從阿美帶過來。
組織起來遠沒有日本方便,要是時間上不允許的話,為了避免神花失控,他們只能在日本內部進行篩選。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這就是他萊昂來日本的意義,盡可能為阿美爭取超凡的力量。
兩人回到附近的基地,神花現在就臨時放置在這里。
“萊昂部長,你回來得正好,就在剛剛,神花出現了特殊狀況。”一回來,米萊博士的助手急匆匆地跑來,滿頭大汗,帶著他往前跑。
封閉房間內,那株神花的花瓣正在徐徐攏合,艷紅色消退為青綠,看樣子,不用多久就會回到花苞的狀態。
萊昂看了眼時間,十點半。
他不知道米萊所說的七天,是從今天還是十二點后開始算。
但無非就是六天和七天的區別,對他而言相差不大。
“帶神花轉移回橫田地下基地,以后神花的轉移需要經過大統領的允許。”
麥卡洛繞著神花轉了圈,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米萊能做到自己一個人跑進行第三次實驗,是因為他們當時對神花蘊含的力量還沒有一個直觀的認識。
且米萊自主權頗高,一直都沒有做過什么出格行為,研究成果不錯,他們才會允許。
都已經準備好了神花阻止巨人失敗,然后實驗多一輪武器后,最后申請扔蘑菇。
哪怕村正瀧衣當時也在里面,在徹底斷開聯系之后,他們沒辦法也不可能無休止地等候下去。
就目前而言,超凡地位是頗高,但權力系統并沒有打算接納其入內,更多是當做一種高級工具,研究這種力量的由來和復刻的可能性。
戰斗方面,反而是次要。
不過戰斗力強悍到神花這種直觀程度,而且相當“可控”,沒有沾染權力風險的超凡,自然又另當別論。
目送麥卡洛離開,萊昂拍拍米萊助手:“聽到了吧?收拾一下,回東京了。”
“那米萊博士”
“他現在的情況不方便轉移。”
助手嘆了口氣,失望地點頭,安排工作去了。
萊昂盯著眼前的神花,想的卻是今天出現在現場的騎士和武士。
加上村正瀧衣,這些超凡就像是有某種默契或者實打實的交流,能夠提前出現在超凡災禍之地,就好像他們知道點什么。
之前騎士提前通知警方日比谷線的災禍,以及出現在彼岸花災難的現場,也佐證了這一點。
這是靈氣復蘇假說最大的漏洞,同時也是超凡游戲假說最有說服力的證據。
“或許,二者并非彼此沖突,而是并存”
萊昂在兩種假說之間搭了一座橋,站在原地,想得怔怔入神。
“先前各國官方對超凡的態度都是屬于比較慎重的程度,但那只大手揮灑下來的光塵竟然可以讓一些命不久矣的老人一下子年輕好幾年。我都能猜到那些有錢人知道后得有多急切。”
玩家大廳里,上杉瞳月跟村正瀧衣閑聊,其他人都不在。
“原本他們還不能確定超凡能不能做到返老還童、或者給他們治愈絕癥。現在這么一來,等于實錘了超凡就是有能力給予這一切。”
“權貴大概率會一方面壓力官方,另一方面則會試圖單獨找到已知、未知的超凡存在,謀求合作。”
“我最擔心的就是再度發生類似京都的忍之心事件。”
“這回可是在我們還沒有開始游玩之前,鷹司徹人就已經開始根據自己找到的信息進行挖掘。”
“之后肯定會有很多人效仿,萬一出現一個我們完全沒有在游戲里面經歷過的事件,那就有不少麻煩了。”
基本都是上杉在說,瀧衣在聽。
“對了,你要小心一點。從今天之后,明里暗里找你的人都不會少,對你的試探一定比往常更多。”
“我會小心的,謝謝。”
說到這里就差不多了,上杉和瀧衣的關系還有沒有好到可以繼續深入給建議的程度。
瀧衣說起她知道的一條信息:“那些光塵對大部分人都只有治愈和恢復體力精神的效果,唯有對那些命不久矣的老者、被巨人吸收了壽命而蒼老的人,才有補充壽元的功效。”
“所以那些光塵,官方認為是忍之心掠奪的部分壽元,被巨手強行返還給了人間。”
“多出來的那些部分,只是因為原主已經死了,所以從最低壽命的人開始補起。”
上杉托腮恍然:“你這樣說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程序員下場修了個bug。”
兩人的心底都有猜測那只手的主人是否“不可知”,但都沒有開口提及。
這種難以置信的力量,就跟她們所經歷的游戲一般讓人有種不現實的感覺。
時間走向十二點,瀧衣離開了大廳,上杉也返回了現實。
“希望不要通關之后發現還有什么隱藏的禍亂沒有爆發。”
上杉做好準備,進入游戲。
盡管她在一開始并沒有知道忍村怎么進去的,但在反復琢磨之下,還是找到了思路,成功進入忍村,用木匣子換到了斷火丸這把刀。
然后走上人跡稀少的野路,因為正面戰斗能力不太行,途中被山賊殺過幾次。
后來學精了,先找到商隊花點錢打探清楚大概那些地方有賊窩,再利用自身輕盈持久的特性,快速通過那些危險地方。
接著,便遇到了一個十分奇怪的男人。
他身穿藏青色小袖和服,遮掩面目,拿著一把扇子,腰間掛劍,身后別弓,攔在上杉的必經之路上。
“.忍者,你手上的那件貨物對我很重要。請把它交給我,我愿意給你違約的補償。”
上杉就算是豬腦子也知道這種關鍵任務道具肯定不能就這么交出去。
但她還是嘗試了這么做。
結果便是直接游戲結束。
也就是這種DLC類游戲她敢這么嘗試,要是換成像《地下鐵》《妖刀》這種正式游戲,這樣做就很有可能解鎖首通結局,浪費她的獎勵機會,是萬萬不會給出的。
至于她為什么會試著打算給出那件振袖和服的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明歷三年,正月十八。
江戶發生了一場波及整個江戶城,把三分之二的城區燒毀殆盡,死傷超十萬的超級大火。
而大火的起因,正是一件振袖。
史稱明歷大火、振袖大火。
根據記載,最初的起火點便是本妙寺。
這個寺廟的名字異常熟悉啊,她有理由懷疑法誠就在這座寺廟里面,這場大火也不像記載之中的那么簡單。
現在游戲的時間,正是明歷三年的正月初,只要她按時趕到江戶,基本就和大火燃起的時間沒差多少天。
這一切分明都是計劃好的。
根本就是在告訴她,她送的那件振袖,便是大火的元兇。
唯一不解的就是,為什么要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她。
難道就不怕中途發生什么意外嗎?她可是被山賊殺過幾回了。
“你告訴我原委,我就給你。”上杉拔出斷火丸,嚴陣以待。
給是不可能給的,但可以看是不是能從他口中套出什么信息。
男人打開扇子,遮住了半張臉,沉默了幾秒后,輕輕搖頭。
“你在說謊。”
緊接著,他便收起扇子,彎弓搭箭,對準了上杉。
是因為她拔刀了的緣故嗎?
上杉來不及細想,飛快躲入一旁的樹林,空出一只手摸出兩枚飛鏢,趁著交換掩護的空隙甩了過去。
男人略顯生疏地躲開飛鏢,弓箭射偏了。
好機會!
上杉霎時沖出,一刀指向男人的心口。
這男人臉上顯露出驚慌,他的實力根本就沒有看上去那么厲害,銀槍蠟頭,能被不擅長戰斗的上杉占據優勢,估摸著連精英怪的門檻都沒有摸到。
咔。
那把扇子自個飄起,擋住了她的刀。
隨后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猛一扇風,飛沙走石,讓她瞇起了眼睛。
男人趁著這個機會逃走了,這時候速度倒顯得不錯。
“.就這?”
上杉沒有去追的打算,只是心中愈發疑惑對方的身份。
自己會動的扇子.夏天豈不是很舒服——不不,不是這個的問題,這種手段明顯不是一般凡人或者武士能夠施展的。
如果那扇子是妖怪的話,能夠操縱妖怪的是.
“陰陽師嗎?”
越琢磨越覺得有可能,他的弓劍看上去都和尋常的有些差別。
如果是陰陽師的話,那帶的就可能是破魔弓和退魔劍了。
只是未免也太弱了吧?
連她一個在野女忍者都打不過,如果碰上三個山賊,大約也是送便當的份,就這實力也敢在深山老林里攔路?
上杉繼續趕路,在天黑之前來到一個村子附近,沒有進去,而是找了棵樹,搭建了個簡陋睡床。
這么又是兩天。
她再次碰到了那個攔路的陰陽師。
“那件振袖,可能關乎很多人的生死。你不能將它帶去江戶。”箭矢落在上杉的腳前,男人的嚴肅認真的話在回蕩。
“我說過,只要你告訴我原因,我可以把它給你。”
吸取了前面的教訓,這回她沒有拔劍,而是盡可能表現友好,甚至提前把那個匣子拿了出來。
男人面色遲疑,再次用扇子遮掩住半張臉。
“抱歉.你又在說謊。”
咻!
在有準備之下,男人的箭術相當不錯,冷不丁一箭就射穿了上杉的喉嚨。
那把該死的扇子!竟然還能測謊!
又浪費一條命的上杉對著疑似陰陽師的男人徹底死心。
于是,這回碰面之時,上杉直接拿劍就沖了上去。
果不其然,面對這種突然狀況,男人的表現頗為糟糕,堪堪躲避,左支右絀。只能再度依靠扇子的威力,才從刀下逃脫,消失不見。
感覺就像是一個剛剛學有所成,就出來闖蕩江湖的菜鳥。
而那把扇子,就是族中長輩給的“靈寶”。
上杉拍拍額頭,最近她搜尋神秘學體系,不小心看了幾本修仙,差點入腦了。
接下來,短則半天,長則兩天,她都能碰到那個男人跳出來。
偏偏殺又殺不死,跟狗屁膏藥一樣糾纏,上杉于是開始琢磨計劃。
最終成功把他引到了一處山賊窩點附近,她靠著提前熟悉的小路和身法逃走,留下了男人獨自面對一群山賊。
“那群山賊一起上,我都只能逃命,就算殺不死他,也能造成不小麻煩了吧。”
上杉逃了一會,才停下來恢復一番,順便看看地圖,她已經離江戶相當近了,順利的話,她將會在正月十三抵達江戶,也就是再走兩天功夫。
“啊啊!!”
慘烈的叫聲在樹林回蕩,驚起了一群飛鳥。
這聲音應該不是那男人發出的,大約是山賊。
真是一群廢物!
上杉猜到可能是那男人動用了什么后手,譬如那把扇子。
這么想的話,對她還是蠻仁慈的。
收起思緒,她繼續趕路。
一天后。
行走中,一發箭矢偷襲而來。
上杉以刀斷箭,警惕四周。
他還是追過來了。
塔塔。
男人走出樹林。
此刻的他頗為狼狽,衣衫破損,半身染血。
“最后一次警告,放下振袖,轉身離開。”男人扔下破魔弓,鄭重地拔出了那把劍。
說是劍,其實是刀。
日本對于儀式、神話中的刀,很多時候都會稱呼為劍。
如果東山慎在的話,看一眼就能說出這把刀的名字:斬鬼腥紅。
“抱歉,恕難從命。”上杉同樣拔刀,針鋒相對。
既然對方能看出來她有沒有說謊的話,那就懶得廢話了。
你不愿意說,那就用你的生命來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