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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威小說網 > 都市 > 不正經事務所的逆襲法則 > 第四章:虛無之海、記憶殘渣與六小時倒計時

踏入光圈的瞬間,蘇小糖以為自己會掉下去。

但沒有墜落感。

只有一種奇特的“剝離”——像是脫掉一層無形的外殼,又像是從厚重的夢境中浮出水面。周圍的色彩、聲音、質感,一切熟悉的感知,都在一瞬間褪去,只剩下一種原始的、混沌的“存在感”。

然后,她看見了顏色。

不是現實世界的顏色。不是她平日里看見的情緒顏色。也不是夢境里那種危險的顏色。

是...虛無的顏色。

該怎么形容呢?

就像把所有的顏色——紅橙黃綠藍靛紫,所有的明度、飽和度、色相——全部扔進一個巨大的攪拌機,打碎,混合,然后稀釋成一億倍。你得到的不是灰色,不是白色,而是一種難以名狀的“非色”。它同時是所有的顏色,又不是任何一種顏色。它在你眼前流動、變幻、交織,卻沒有形態,沒有邊界,沒有意義。

這種“非色”填滿了視野,填滿了意識。

蘇小糖感到一陣眩暈。不是生理上的眩暈,是認知層面的——她的視覺系統,她的大腦,她用來理解世界的全部框架,都在尖叫著“這不合理”。這里沒有光,卻能看到“顏色”;沒有物體,卻有“空間感”;沒有聲音,卻有一種低沉、持續的“嗡鳴”在意識深處回蕩。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腕上的手鏈。

暗紅色的珠子散發出溫暖的金色光芒,像一層薄薄的護盾,包裹住她的意識。那光芒不強烈,卻足夠穩定,在這片混沌中為她劃出了一小塊“正常”的區域。

“呼...”她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很輕,很真實。

這讓她稍微安心了一點。

“跟緊我。”身邊傳來林平凡的聲音。

她轉頭。

林平凡就站在她旁邊,一步之遙。在虛無的混沌中,他的輪廓顯得有些模糊,像是隨時會融進這片“非色”里。但他身上,有顏色。

不是虛無的顏色。

是銀色的絲線。

成千上萬條,極其纖細,極其密集的銀色絲線,從他身上延伸出去,像某種發光的神經網絡,又像無數根透明的觸須,探入周圍的虛無。每一條絲線都在微微顫動,都在“感知”著什么——她在現實里見過的那些可能性之線,在這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活躍。

而且,這些絲線正在編織著什么。

蘇小糖仔細看。

那些銀色的絲線,正以林平凡為中心,緩慢地、有條不紊地,編織出一個...領域。

一個很小的領域,直徑大約三米,呈球形。領域內部,顏色穩定了下來——不是現實的顏色,但至少是“可理解”的顏色:柔和的白光,像是清晨的薄霧。地面(如果那能稱為地面)是平坦的,有質感,像是磨砂玻璃。空氣(如果那能稱為空氣)在流動,帶著一絲絲涼意。

這個領域在虛無中開辟出了一小塊“有序”的空間。

雖然隨時可能被周圍的混沌吞沒,但至少在這里,他們能站穩,能呼吸,能思考。

“您的...能力?”蘇小糖輕聲問。

“嗯。”林平凡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在虛無里,沒有規則。所以需要自己創造一點局部規則。不過很耗神,只能維持這個大小。”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幾條銀色絲線從他掌心探出,在空中編織出一個小小的、發光的沙漏。沙漏里,金色的沙粒正在緩緩流下。

“六個小時,”他說,“沙漏流完之前,我們必須回去。”

蘇小糖看向沙漏。沙粒流得很慢,但確實在流。

倒計時,已經開始。

“現在,”林平凡環顧四周,眉頭微皺,“問題來了:那只鸚鵡,在哪里?”

虛無沒有方向,沒有距離,沒有參照物。

只有無盡的、流動的“非色”。

在這里找一只鸚鵡,無異于在大海里找一粒特定的沙子。

“顏色...”蘇小糖突然說。

“嗯?”

“我能看見...一些不一樣的顏色。”她瞇起眼睛,努力在混沌中分辨。

在虛無的“非色”海洋中,確實有一些“斑點”。

不是物體,不是實體,更像是...顏色本身凝結成的“凝塊”。它們大小不一,形狀各異,在混沌中緩慢漂浮,像海洋里的水母,像星空中的星云。

每個凝塊的顏色都不一樣。

有的呈暗紅色,像凝固的血;有的呈幽藍色,像深海的熒光;有的呈灰白色,像陳舊的石膏;有的呈暗金色,像生銹的金屬。

而且,每個凝塊,都在“散發”著什么。

不是氣味,不是聲音。

是...信息。

蘇小糖能“看見”那些信息,以顏色的形式——從凝塊表面飄散出的,極淡極淡的色帶,像是煙霧,像是蒸汽。每一條色帶,都承載著一些碎片化的內容。

她看向最近的一個暗紅色凝塊。

色帶飄到她眼前,顏色滲入她的視覺。

瞬間,她“看見”了一個畫面:

——一個男人,站在高樓的邊緣,風吹起他的頭發。他的臉模糊不清,但他的情緒顏色是深沉的、絕望的灰黑色。他在哭,沒有聲音,只有眼淚滑落。然后,他向前邁了一步。

墜落。

無盡的墜落。

然后,畫面戛然而止。

色帶消散。

蘇小糖猛地后退一步,臉色發白。

“那、那是...”

“記憶殘渣。”林平凡的聲音響起,平靜,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或者叫‘意識殘留’。現實世界里,當一個人死亡,或者經歷極端的情緒沖擊時,可能會在虛無里留下這樣的痕跡。它們沒有意識,沒有生命,只是一段情緒的烙印,一個記憶的碎片,被困在這里,永遠重復那一刻的瞬間。”

他指了指周圍的那些顏色凝塊。

“這里有很多。非常多。”

蘇小糖環顧四周。

在混沌的虛無中,漂浮著成千上萬個顏色凝塊。暗紅色的,幽藍色的,灰白色的,暗金色的...每一個,都承載著一段破碎的人生,一個凝固的瞬間,一種極致的情緒。

絕望,痛苦,恐懼,遺憾,狂喜,憤怒,愛...

全部被困在這里,無聲地吶喊,永恒地重演。

“那...那只鸚鵡...”她小聲問,心里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它應該是循著某種‘求救信號’進來的。”林平凡說,“某種特別強烈的殘留物,在發出呼喚。我們要找到那個。”

他閉上眼睛,身上那些銀色絲線顫動得更厲害了。

無數可能性分支在他意識中展開。

在這個沒有規則的地方,他的能力反而變得更敏銳,更廣闊——因為一切都是“可能”的,一切都需要被“定義”。

銀色絲線向四面八方延伸,探入虛無深處,感知那些顏色凝塊散發的信息,篩選,分類,追蹤...

然后,他睜開眼睛,看向某個方向。

“那邊。”他說,“有一個凝塊,散發的信息里...有鳥類的圖案。綠色的翅膀。頻率很高,很急切。”

領域開始移動。

不是走路,不是飛行。

是林平凡用銀色絲線“牽引”著這個小小的有序空間,在虛無的混沌中穿行。領域像一艘透明的潛水艇,緩慢而平穩地向前推進。

周圍的顏色凝塊從他們身邊飄過。

蘇小糖看著它們,看著那些色帶,看著那些破碎的人生。

她看見:

——一個年輕女孩,在醫院的病床前,握住一只蒼老的手。她的手在發抖。情緒顏色是溫暖的橘黃色,但邊緣已經發黑、枯萎。她在說“我愛你”,一遍又一遍。

——一個士兵,趴在戰壕里,手里攥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在笑。他的情緒顏色是暗沉的土黃色,像沙漠,像塵土。炮彈在遠處爆炸,火光映亮他的側臉。

——一個老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空蕩蕩的秋千。他的情緒顏色是淡藍色的,很淺很淺,像褪色的水彩。風在吹,樹葉在落,他一直沒有動。

每一個凝塊,都是一個故事。

一個被遺忘的故事,一個永遠停留在某個瞬間的故事。

蘇小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發緊。

她突然理解了,為什么那只鸚鵡會不顧一切飛進來。

這些殘留物,這些被困在虛無里的破碎靈魂——它們,在求救。

雖然它們已經沒有了意識,沒有了生命,但那些烙印在虛無里的情緒,那些凝固的記憶,還在本能地、絕望地,向外界發出信號:

“救救我。”

“我不想消失。”

“我不想被遺忘。”

“有人嗎?”

“求求你...”

而那只鸚鵡,那只學會了七種語言、學會了罵人、也學會了同情心的鸚鵡,聽見了這些聲音。

所以它進來了。

帶著一個脆弱的護身符,飛進了這片吞噬一切的地方。

“快到了。”林平凡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領域停在了一個顏色凝塊前。

這個凝塊,和其他所有的,都不一樣。

它很大。

直徑至少有五米,是普通凝塊的十倍以上。顏色不是單一的,而是混雜的——暗紅色、幽藍色、灰白色、暗金色,像調色盤被打翻后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混沌的、不斷變幻的斑駁色塊。

而且,它在“呼吸”。

凝塊的表面,在有節奏地膨脹、收縮,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的胸腔。每次膨脹,都有一圈圈彩色的漣漪擴散出去,攪動周圍的虛無;每次收縮,都發出一種低沉的、類似心跳的“咚”聲。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凝塊的表面,浮現著無數影像。

不是色帶,是直接在凝塊表面“播放”的、連續的畫面。

成千上萬個畫面,同時浮現,同時播放,像是一面由無數個微型屏幕組成的墻:

——一個嬰兒,在啼哭;

——一個女人,在廚房切菜;

——一個男人,在辦公室敲鍵盤;

——一個老人,在曬太陽;

——一場車禍;

——一場婚禮;

——一場葬禮;

——日出;

——日落;

——雨;

——雪...

全部是日常的、瑣碎的、毫無關聯的畫面。

但這些畫面里,都有同一個元素:

一只鸚鵡。

綠色的翅膀,鮮艷的羽毛,狡黠的眼睛。

它出現在每一個畫面里:有時停在嬰兒床的欄桿上,有時在廚房的窗臺啄食,有時在辦公室的文件夾上走來走去,有時在老人的肩膀上打瞌睡,有時在車禍現場的天空盤旋,有時在婚禮的拱門上鳴叫,有時在葬禮的墓碑上靜立...

它無處不在。

它是所有這些畫面的“觀察者”,是這些記憶的“見證者”。

“這是...”蘇小糖喃喃道。

“聚合殘留。”林平凡說,聲音里有一絲驚訝,“成千上萬個殘留物,因為某種強烈的‘共性’——在這里,可能是那只鸚鵡——被吸引,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更大的、更復雜的凝塊。”

他指向凝塊的深處。

在那里,斑駁的顏色中,有一個清晰的“核心”。

一個綠色的、發光的點。

點里,有一只鸚鵡的輪廓。

它蜷縮著,翅膀合攏,眼睛緊閉,像是睡著了。但在它周圍,那些銀色絲線——林平凡能看見,蘇小糖也能通過顏色感知到——正在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地,吸收著那些記憶畫面的信息。

不是吸收,是...連接。

鸚鵡的核心,通過那些銀色的絲線,和凝塊里的每一個殘留物連接著。

它在“感受”它們。

感受那些嬰兒的啼哭,那些切菜的聲音,那些鍵盤的敲擊,那些陽光的溫度,那些車禍的撞擊,那些婚禮的誓言,那些葬禮的哀樂...

它在感受所有人的記憶,所有人的情緒,所有人的瞬間。

“它在...承受它們?”蘇小糖的聲音在發抖。

“不是承受。”林平凡搖頭,表情復雜,“是在...整理。”

他指向那些影像。

仔細看,那些看似混亂、毫無關聯的畫面,其實在緩慢地、有條不紊地,按照某種規律排列、組合、歸類。

嬰兒的啼哭和婚禮的誓言被放在一起;

辦公室的鍵盤聲和葬禮的哀樂被放在一起;

廚房的切菜聲和日出的光芒被放在一起...

不是隨機的。

是在創造“意義”。

從無數破碎的、毫無關聯的記憶碎片中,尋找聯系,尋找共鳴,尋找那些被遺忘的、被忽視的、但確實存在的“美好瞬間”。

鸚鵡在用它的意識——或者說,用護身符維持的那點殘余意識——在虛無的混沌中,為這些無家可歸的記憶,建造一個“檔案館”。

一個有序的、溫暖的、不會消失的檔案館。

“它沒有求救。”林平凡低聲說,“它是在...工作。”

蘇小糖感覺眼眶在發熱。

她看著那個綠色的核心,看著那只蜷縮的鸚鵡,看著它周圍那些連接著萬千記憶的銀色絲線。

它飛進來,不是因為它想被救。

而是因為它想“救”它們。

這些被困在虛無里的破碎記憶,這些被遺忘的人生瞬間。

它想給它們一個歸宿。

“可是...”蘇小糖的聲音哽咽了,“它的護身符...時間快到了。”

林平凡抬起手。

掌心的沙漏,已經流下了接近五分之一。

他們進來,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而鸚鵡的護身符,最多還能撐四個多小時。

時間一到,核心會消散,聚合體會崩解,所有那些被整理好的記憶,會再次散開,重新變成混沌中的碎片。

而鸚鵡,會徹底變成虛無的一部分。

永遠。

“我們能...能把它帶出去嗎?”蘇小糖問,聲音里帶著希望。

林平凡沉默。

他在用銀色絲線感知那個聚合體。

感知它的結構,它的穩定性,它和虛無的連接深度...

然后,他搖頭。

“不能。”他說,“這個聚合體已經和虛無‘錨定’了。如果強行分離,核心會先崩解。而且...”

他看向那些記憶畫面。

“如果我們帶走核心,這些記憶會立刻消散。它所做的所有工作,都會白費。”

“那...”蘇小糖咬著嘴唇,“那怎么辦?”

林平凡沒有立刻回答。

他看著那個聚合體,看著那個綠色的核心,看著那些緩慢整理的記憶畫面。

虛無的混沌在周圍流動。

無數的顏色凝塊在遠處漂浮。

時間的沙漏,在緩緩流下。

六個小時。

不,還剩不到五個小時。

要做出選擇。

“我們幫它。”林平凡突然說。

“幫...幫它?”

“幫它完成工作。”林平凡轉身,看向蘇小糖,“你的能力,能看見這些記憶的‘情緒顏色’,對吧?你能分辨哪些是積極的,哪些是消極的,哪些是溫暖的,哪些是冰冷的。”

蘇小糖點頭。

“那我們就用這個。”林平凡說,“我負責維持領域,穩定聚合體結構。你負責‘篩選’記憶——找出那些最溫暖的、最美好的瞬間,引導它們向核心集中。我們幫它,加快整理速度。”

他頓了頓。

“在護身符失效之前,盡可能多的,為這些記憶找到一個...有序的歸宿。”

蘇小糖睜大眼睛。

“可是...可是我們只有不到五個小時了。這么多記憶...”

“能做多少是多少。”林平凡打斷她,語氣平靜,但堅定,“總比什么都不做強。”

他看著蘇小糖,嘴角勾起一個很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而且,你不是說你能幫忙嗎?”

蘇小糖愣了幾秒。

然后,她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頭。

“嗯!”她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她抬起手腕,手鏈上的暗紅色珠子微微發光。她閉上眼睛,讓自己的感知,通過那些金色的光芒,探向聚合體。

瞬間,萬千種情緒顏色涌向她:

——嬰兒啼哭的純白色,像初雪;

——婚禮誓言的粉紅色,像櫻花;

——陽光溫度的暖黃色,像蜂蜜;

——鍵盤敲擊的銀灰色,像金屬;

——車禍撞擊的暗紅色,像鮮血;

——葬禮哀樂的深藍色,像深海...

全部混雜在一起,混沌,無序,沉重。

但她沒有退縮。

她開始“梳理”。

用她的意識,像用一把無形的梳子,輕輕梳理那些顏色。

她引導那些溫暖的、明亮的顏色——純白、粉紅、暖黃——向聚合體的核心流動,向鸚鵡所在的那個綠色光點集中。

而那些沉重的、冰冷的顏色——暗紅、深藍、銀灰——她暫時將它們“擱置”在邊緣,等待后續處理。

這不是容易的工作。

每一個顏色,都承載著一段真實的人生,一種真實的情緒。觸摸它們,就是在觸摸那些人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

蘇小糖感覺自己的意識像在被無數細針穿刺。

但她咬著牙,堅持著。

她能看見,在她的引導下,聚合體的內部結構,開始發生變化。

那些溫暖的記憶畫面,開始向核心靠攏,開始按照某種“情感邏輯”排列、組合:

嬰兒的第一聲啼哭,和戀人的第一次親吻,放在一起——都是“開始”;

婚禮的誓言,和友人的擁抱,放在一起——都是“承諾”;

陽光的溫度,和熱湯的香氣,放在一起——都是“溫暖”...

核心的綠色光點,開始微微發亮。

鸚鵡的輪廓,似乎動了一下。

翅膀,輕輕顫抖。

時間流逝。

沙漏里的金色沙粒,穩定地流下。

林平凡維持著領域,維持著聚合體的結構穩定。他的銀色絲線深入到聚合體的每一個角落,像鋼筋骨架,支撐著這個脆弱的記憶建筑。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在快速消耗。

在虛無中創造和維持秩序,代價很大。

頭痛在加劇,記憶在流失——他忘了今天穿的襪子是什么顏色,忘了早上喝的豆漿是甜是咸,忘了進胡同前最后看見的那個路牌上寫的字。

但他沒有停下。

因為,他能看見,蘇小糖在做的事情,在起作用。

聚合體內部,那些混亂的記憶,正在變得有序。

那些溫暖的瞬間,正在被聚集,被珍藏。

而那些冰冷的、沉重的記憶...他也在思考如何處理。

不能讓它們永遠在這里,成為負擔。

他看向蘇小糖。

姑娘的臉色很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動著——即使在意識層面工作,她身體的本能還是在折紙。林平凡瞥見,她口袋里已經露出半個折好的東西,像是...一只小鳥的形狀。

“小糖,”他開口,聲音有點沙啞,“那些沉重的記憶,那些痛苦、恐懼、遺憾...我們不能就這么放著。”

蘇小糖睜開眼睛,眼神有點渙散,但很快聚焦。

“那...怎么辦?”

“給它們...一個出口。”林平凡說,“讓它們‘表達’出來。不是壓抑,不是遺忘,是承認它們的存在,然后...讓它們消散。”

他看向聚合體邊緣那些暗紅色、深藍色的色塊。

“你能...引導它們‘釋放’嗎?不是向核心,是向外。讓它們的情緒,在虛無中‘流淌’出去,而不是凝固在這里。”

蘇小糖思考了幾秒。

然后,她點頭。

“我試試。”

她重新閉上眼睛。

這次,她的意識,探向了那些沉重的顏色。

她沒有試圖“梳理”它們,沒有試圖“整理”它們。

而是,輕輕“觸碰”它們。

像觸碰一個傷口,溫柔地,小心地。

然后,她引導那些顏色中凝固的情緒——那些痛苦,那些恐懼,那些遺憾——讓它們“流動”起來。

暗紅色的血,開始化開,變成紅色的霧,向虛無深處飄散;

深藍色的海,開始波動,變成藍色的漣漪,向四周擴散;

銀灰色的金屬,開始銹蝕,變成灰色的塵埃,緩緩落下...

每一個沉重的記憶,都在“釋放”它凝固的情緒。

不是消失,是轉化。

從凝固的痛苦,變成流動的哀傷;

從永恒的恐懼,變成瞬間的顫栗;

從無盡的遺憾,變成一聲嘆息。

然后,消散在虛無的混沌中。

成為虛無的一部分,但不再是“被困”的一部分。

時間繼續流逝。

沙漏,已經流下了一半。

三個小時過去了。

聚合體的結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核心區域,那些溫暖的記憶,已經形成了一個穩定的、發光的“檔案庫”。成千上萬個美好的瞬間,在這里被珍藏,被排列,被賦予了意義。

而邊緣區域,那些沉重的記憶,大部分已經被引導“釋放”,化作了虛無中的一縷情緒之霧,緩緩飄散。

聚合體本身,也變小了。

從直徑五米,縮小到了三米左右。

顏色變得純凈——主要是溫暖的白色、黃色、粉色,像清晨的陽光,像初開的花。

而核心的那個綠色光點...

變得明亮,變得清晰。

鸚鵡的輪廓,不再蜷縮。

它展開了翅膀。

眼睛,睜開了。

那雙狡黠的、聰明的眼睛,此刻正看著林平凡和蘇小糖。

然后,它開口了。

不是用聲音。

是用“顏色”。

一種溫暖的、綠色的光,從核心散發出來,化作一條條綠色的絲帶,飄向林平凡和蘇小糖。

絲帶觸碰到他們的瞬間,他們“聽見”了:

“謝謝你們。”

不是語言,是直接的情感傳遞。

感激,溫暖,還有一絲...釋然。

“我的時間...不多了。”鸚鵡的“聲音”繼續傳來,“護身符,快失效了。但我...完成了我想做的。”

它看向核心周圍那些溫暖的記憶檔案。

“它們...有家了。這就夠了。”

綠色光點開始微微閃爍。

像風中殘燭。

“現在,”鸚鵡說,“請你們...離開吧。帶上這個。”

一條特別明亮的綠色絲帶,從核心中分離出來,飄到蘇小糖面前。

絲帶凝聚,化作一根小小的、綠色的羽毛。

鮮艷,柔軟,散發著微弱但溫暖的光。

“這是...我的羽毛。”鸚鵡說,“帶給陳婆婆。告訴她...我很好。告訴她...茶很好喝。告訴她...下次,別放那么多茶葉,太苦了。”

蘇小糖接過羽毛,握在手心。

溫暖,柔軟。

眼淚,終于忍不住滑落。

“還有你,”鸚鵡轉向林平凡,綠色光點閃爍了一下,“你的能力...很特別。但要小心。虛無...在看著你。規則...在改變。裂縫...會越來越多。”

它的“聲音”越來越弱。

光點越來越暗。

“走吧...”最后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時間...到了...”

沙漏,還剩最后一點。

不到十分鐘。

林平凡看著那個即將熄滅的綠色光點,看著那些被整理好的溫暖記憶,看著這片他們奮戰了近五個小時的虛無。

他深吸一口氣。

然后,轉身。

“走。”他說。

領域開始移動,向來的方向返回。

蘇小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

綠色光點,在聚合體的核心,閃爍了最后一下。

然后,熄滅了。

但那些溫暖的記憶檔案,還在發光。

像一座小小的燈塔,在虛無的混沌中,靜靜佇立。

永遠。

通道出口就在前方。

光圈旋轉。

林平凡和蘇小糖跨步,踏入。

熟悉的剝離感再次傳來。

然后——

腳踏實地。

光線,聲音,氣味,一切熟悉的感知,重新涌來。

他們回到了陳婆婆的房間。

八仙桌,太師椅,紫砂茶具。

茶,還冒著熱氣。

陳婆婆坐在那里,看著他們。

她的表情很平靜,但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在閃動。

蘇小糖走上前,攤開手心。

那根綠色的羽毛,靜靜躺在那里。

溫暖,柔軟,散發著微弱的光。

陳婆婆看著那根羽毛,看了很久。

然后,她伸出手,輕輕拿起。

羽毛在她指尖,微微顫動。

“它...”蘇小糖開口,聲音哽咽,“它說...茶很好喝。但下次...別放那么多茶葉,太苦了。”

陳婆婆的手,停頓了一下。

然后,她把羽毛輕輕貼在胸口。

閉上眼睛。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滑過深深的皺紋,落在紫砂茶杯的邊緣。

“傻鳥...”她低聲說,聲音沙啞,“明明是你自己...每次都把茶葉啄出來...”

房間里,安靜了很久。

只有儀器運轉的嗡鳴,和遠處虛無通道緩緩關閉的、幾乎聽不見的嘆息。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黃昏的余暉,透過古老的窗欞,灑在房間里。

林平凡坐在太師椅上,喝著已經涼透的茶。

蘇小糖坐在他對面,手里捧著茶杯,但沒喝。她的眼睛還有點紅,但情緒已經穩定下來。

陳婆婆把羽毛收進一個小巧的錦囊里,掛在脖子上。

然后,她打開那個小木盒,取出“錨定之戒”,推到林平凡面前。

“報酬。”她說。

林平凡沒有立刻去拿。

“那只鸚鵡...”他開口。

“它做了它想做的事。”陳婆婆打斷他,語氣恢復了平靜,“這就夠了。在虛無里,為那些破碎的記憶建一個家...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歸宿。”

她頓了頓。

“比在外面,陪我一個老太婆喝茶,好多了。”

林平凡看著她。

然后,他拿起了戒指。

銀色的,樸素,但沉甸甸的。

“還有其他報酬,”陳婆婆說,“那袋金幣,再加三倍。明天會有人送到你事務所。”

“不用那么多。”林平凡說。

“要的。”陳婆婆搖頭,“這是規矩。委托完成,報酬結清。而且...”

她看向林平凡,又看向蘇小糖。

“你們幫了它。這就值這個價。”

她站起身,走向書架深處。

“茶涼了,我去換一壺。”

她走了。

房間里,又只剩下林平凡和蘇小糖。

黃昏的光,在慢慢褪去。

夜晚,即將降臨。

蘇小糖看著手里的茶杯,突然開口:

“老板。”

“嗯?”

“那些記憶...在虛無里的那些...會永遠存在嗎?”

林平凡沉默了幾秒。

“虛無里,沒有‘永遠’。”他說,“但那些溫暖的瞬間...至少被整理過了,被珍藏過了。這比在混沌中徹底消散,要好得多。”

蘇小糖點頭。

然后,她小聲說:

“我覺得...那只鸚鵡,很了不起。”

“嗯。”

“它明明只是一只鳥...”

“有時候,”林平凡打斷她,看向窗外漸暗的天空,“生物的偉大,不在于它們是什么,而在于它們選擇做什么。”

蘇小糖看著他。

然后,很輕很輕地,笑了。

笑容里,有淚光,但更多的是溫暖。

像那只鸚鵡留給他們的,那根羽毛的光。

深夜,事務所。

林平凡坐在辦公桌后,看著手里的“錨定之戒”。

銀色的,在臺燈下泛著柔和的光。

他戴上了。

大小剛好。

戒指接觸到皮膚的瞬間,他感覺到一種奇異的“穩固感”——不是物理上的,是存在層面上的。像是他的“存在”,被一個錨點固定住了,不再那么容易被虛無侵蝕,被規則抹除。

有用。

但還不夠。

他看向窗外。

城市的夜景,燈火輝煌,車流如織。

看起來如此正常,如此堅固。

但他知道,在那平靜的表面下,裂縫正在蔓延。

像胡同深處的那堵墻。

像虛無中那些被困的記憶。

像那只選擇飛進裂縫的鸚鵡。

麻煩。

越來越多的麻煩。

他嘆了口氣,關掉臺燈。

辦公室里,陷入黑暗。

只有窗外遠處霓虹的光芒,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還有那個空了的塑料袋,在角落里,裝著已經不存在的香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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