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瓶子也有局限性,比如只能近兵作戰,容易傷到自己等等,但任何東西都有優缺點,用得好,就是好東西。比如現在,居高臨下,正適合用這種瓶子。
謝知淵一邊想,一邊喝道,“殺!抓住為首之人。”
一聲令下,眾人瞬間沖了下去。
下面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剩下那些人也驚魂未定,怎么能跟謝知淵等人抗衡,很快就被擊潰。
“走。”霍今野喊。
剩下的人立刻護著他突圍。
勉強殺出重圍,他身邊只剩下幾個人了。
“別讓他跑了,抓住他。”謝珩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著急喊。
謝知淵早注意著霍今野呢,當然不會讓他跑掉。
這時,一個巨物突然朝霍今野等人飛來,那東西有兩個桌面大小,速度極快,帶著勁風。
離得近了,能看清竟是一大扇木柵欄。
是鄧虎,他見霍今野等人被襲,無人看管囚車,使出一身蠻力,竟然生生掰斷了囚車的柵欄。
車里其它人見狀,也來幫忙。
這些人都是鐵匠,別的沒有,就一把力氣無人能敵,合力之下,竟然直接將囚籠拆了。
見霍今野要跑。鄧虎抓起木柵欄,直接砸向他們。
那木柵欄用上好的鐵木所制,每一根木頭有人手臂粗細,整個木柵欄怕有幾百斤,這么被拋出去,霍今野等人也不敢硬抗,趕緊躲避。
就這功夫,謝知淵追了上來,將他們圍在當中。
再沒有逃跑的可能,霍今野放下手中的刀,“是你!”他記得謝知淵,那樣出色一個人,若不是他急著回離國,肯定會查一查他的底細。
謝知淵沒說話,一揮手,眾人上前。
最后兩個侍衛被殺,霍今野被捕。
“你是誰?”謝珩問霍今野。
“你不知道我是誰?”霍今野譏諷道。
謝珩當然不知道,但他也沒再問,直接開始搜身。搜出三件東西,一件令牌,一份國書,以及一份名單。
謝知淵看完,把東西遞給謝珩,謝珩看了,突然喜上眉梢。這可是天上掉餡餅,他還想著這次北伐他沒參加,沒辦法立功,誰想到天降一個大功勞。
這國書是離國皇帝寫的,寫給晉國皇帝,希望兩國聯姻,結秦晉之好。
而他們抓的這人,正是離國四皇子霍今野。
謝珩知道離國與永晟的關系,抓住霍今野,他們可搶占了先機。
至于那份名單,正是霍今野聯系的一些晉朝有意投靠離朝的人。
“可抓了個大魚。”謝珩佩服地看向謝知淵,果然,他小叔到哪里都不一般。
謝知淵對他的佩服敬謝不敏,他也是現在才知道霍今野的身份。那陸云溪呢,她早就知道了嗎?怎么可能。
第二天天色微亮,陸云溪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馬車外傳來手指彈窗的聲音,她一下驚醒。
撩開馬車車簾,就見謝知淵出現在那里。
“怎么樣?”她急問。
“成了。”謝知淵回。
陸云溪頓時高興起來,下了馬車。
車隊后面多了一輛馬車,上面有幾個大箱子,還有一些雜物,看著像載貨的馬車。
把上面的雜物搬開,露出下面一個大箱子,打開箱子,里面是一個人。那人被捆了手腳,蒙住雙眼,堵了耳朵跟嘴,樣子很是狼狽。看他的衣著跟臉型,正是霍今野。
似乎察覺到箱子被人打開了,他掙扎起來,似乎有話要說。
“嘭”的一下,箱子卻被人蓋上了。
“好。”見果然抓住了霍今野,陸云溪贊道。這下永晟朝能少死很多將士了!
謝知淵笑了笑,這結果出乎他預料,但能幫上陸天廣,他也高興的。
這時,旁邊過來十幾個人,其中就有鄧虎。
“他們都是各處被抓來或者雇傭來的鐵匠……”謝知淵對陸云溪解釋。
根據謝知淵所說,這些鐵匠都是各城最好的鐵匠,霍今野拿重金找到他們,提出想雇傭他們。他們這些人愿意跟霍今野走的還好,家里拿了一筆銀子,不愿意的,家人幾乎被霍今野屠盡。
霍今野做事果然夠狠!
“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眾人知道是陸云溪救了他們,紛紛跪倒。其中以鄧虎感激最多,他懷疑陸云溪是不是因為他才讓人去救的他們,不然怎么這么巧。
他這么想也不算錯,若是昨天陸云溪沒去他店里,不一定能那么快猜到霍今野的身份,真有可能錯過。
那他們這些鐵匠,可真要在離國當奴隸到死了。
陸云溪趕緊讓他們起來,并問他們有什么打算。
那些家人還在的,自然想回去跟家人團聚。家人不在的,也想回去看看,安葬家人,處理剩下的事。
然后,然后,想到自己已經家破人亡,以后就要孤零零地活在這世上,不少漢子落下淚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陸云溪倒想趁機收攏他們,可是那樣顯得趁人之危,有挾恩求報之嫌了。
“姑娘,我沒有家人,也沒地方可去,你們這是要去哪里?能不能……”一個黝黑漢子道。這亂世,哪里都不安全。這時節,說不定他家里早被搶光了。謝知淵等人一看就不簡單,他想若是能跟著他們,或許會安全點。
只是他一個賤民,怕給人提鞋都沒人要,所以說著說著,他聲音就弱了下去。
陸云溪當然愿意,便問那人的名字。
“小的叫石宏。”石宏憨厚笑道。
其它人聽著,也有些想法。
鄧虎張了張嘴,其實他也很想報答陸云溪,可他要先回家看看。
“若是你們以后無處可去,可到陵城去找我。”陸云溪說。
“陵城?”有人知道這地方,那里可窮得很。
陸云溪讓人給這些鐵匠每人一些銀子做路費,這些鐵匠就千恩萬謝的去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陵城,陸云溪看著他們的背影想。
事情解決,繼續上路。
晨光熹微,春末路邊草長鶯飛,山花爛漫,陸云溪趴在馬車窗沿上,看著外面的春景,心情舒暢。
這時卻有一個人擋住了她的視線。
謝知淵騎馬跟在馬車旁,慢慢前行。
“你想要那些鐵匠,為什么不讓他們留下?”他問。
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他的眼睛,陸云溪懶懶道,“強扭的瓜不甜。”
“朝廷征調,他們有義務服調令。”謝知淵說。工匠什么的,其實都在下九流之列。
陸云溪白了他一眼,“他們也是人,而且是有才能的人。”不重視人才,哪有前途?
謝知淵露出些詫異的神色,她如此重視那些工匠嗎?要知道歷來都是士人才被稱呼有才,文士能治國,武士能平天下,歷來為人所敬仰、青史留名的都是這些人。
靜默了一陣兒,他又問,“你早知道那人是離國四皇子了?”
“不知道。”陸云溪立刻否認,這件事沒法承認,不然解釋不清的。
謝知淵半天沒說話,似乎不打算問了,這下陸云溪好奇起來,她打量著他。
要說生擒霍今野這事,他辦得真挺漂亮的。她只出了個計劃,他卻能查漏補缺,辦得滴水不漏,是個得力的干將!
有這樣的下屬,作為領導,她是不是該跟他談談心,問問他的理想,然后開始給他畫餅,把他跟著自己干?
當然,也就想想,他可是書里的男主,她怕她的餅不夠大,不夠圓,抵不住女主的魅力。
“你擋著我了。”想到這里,陸云溪說。她看風景看得好好的,他擋在那里。
謝知淵往后退了退,忽然問,“你要去陵城?”
他又知道了,陸云溪覺得自己剛才大錯特錯,有一個聰明的下屬一點也不好!
“咱們回京路上不是要經過陵城?”陸云溪反問。
可她跟那些鐵匠說那句話,分明不是路過的意思。謝知淵知道她沒說實話,但也沒再問。她若是想告訴他,肯定會說的。
打馬,他朝前而去。
陸云溪終于能安靜看藍天白云了。
越往南走,逃難的災民越多,遇到的土匪敗兵也越多。
陸云溪一行人見到了母親抱著孩子跌坐一旁,母親面容枯槁,孩子餓得哇哇直哭,也見到了父母尸體橫于路旁,孩子頭插草標,賣身安葬父母,也見到了亂兵過后,整個村子廢墟一片,院墻瓦礫下尸體被烏鴉、野狗啃食。
陸婆婆看得直念阿彌陀佛,她以前不信佛,可她現在真希望有佛祖在,能保佑這些窮苦的人。
陳氏也不忍看這些,想幫忙,卻無從幫起。災民這么多,他們的物資有限,能幫幾個?
柳氏扭過臉,眼底滿是擔憂。鑒于她娘家跟陸家的關系,還有當時的情況,她最后也沒提出讓陸云霄帶她娘家人一起走。但她讓人給她娘家送了信。只希望他們一切安好,以后團聚的時候。
陸云霄等人也是憤懣不已,百姓何其無辜!
同時,陸家眾人也難免會心生余悸,若他們的兒子/丈夫/父親沒有成功,他們的下場也不會比這些災民好。
有句話不是說,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們也遭遇過幾次亂兵、土匪,不過也謝知淵等人在,都沒出什么事。
離南方越近,也就離戰場越近,謝知淵也謹慎起來,派人去前方偵探,確定沒有大隊敗兵,才敢向前。
十天以后,“我們恐怕不能去陵城了,要換一條路。”謝知淵說。
此時,天色已晚,眾人正在樹林里休息,謝知淵聽探子稟告完,跟陸家人商量接下來的行程。
“咱們是否要去陵城?”這時一個男人從樹林那邊過來,詢問道。
男人叫張元,是一個鹽販子,前些天路遇土匪,正趕上陸云溪等人路過,被他們所救。他看陸家這商隊實力強勁,又是同路,便提出同行。
這種戰亂時候,張元還出來販鹽,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
他對北方各城情況十分熟悉,帶的人也不弱,陸云溪就答應讓他同行。
當然,她心中還有另外的打算,只是未曾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