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陸云霆問謝知淵。
謝知淵解釋起來,原來有一個綽號紅胡子的,帶領幾千兵馬,正趕往陵城。這紅胡子本是一個青翠山的強盜,手底下有四五百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北方戰亂,散兵游勇很多,紅胡子山上不缺糧食,慢慢聚集那些散兵游勇,竟形成了一股勢力,占據了不小的地盤。
可能覺得自己很是強大了,他也學陸天廣等人自封為王,叫梁王,然后想打進京城,過一把做皇帝的癮,就去跟永晟大軍作戰。
永晟朝的兵馬,那都是在南方廝殺出來的,又士氣如虹,紅胡子一觸即潰,逃往北方,一路收服些土匪敗兵,卻再也不敢再跟永晟大軍交戰。
這紅胡子不改土匪做派,每過一處城鎮,就燒殺搶掠,惡行罄竹難書。
“咱們若是去陵城,正好遇見他們。”謝知淵說。
“是紅胡子?!”張元聽了,倒吸一口涼氣。他可知道紅胡子,殘忍狠辣,而且半點交情都不講。比如他販鹽,路上總會遇到些土匪強盜,但有些土匪,你給他些好處,或者跟他攀攀交情,他或許會放你過去,但紅胡子不一樣,無論是誰,路過他的領地,被他抓住,格殺勿論。
他每次聽見紅胡子,都要遠遠避開的。
“咱們還是走別的路吧,遠是遠了點,但安全。”他立刻提議。
“永晟朝的大軍到哪里了?這賊子,該殺!”陸云霆怒說。
“北路大軍離這里最近,大概在花間城,離陵城有十天的路程。”謝知淵估算了一下說。
那完全沒機會,其實紅胡子也是算著大軍追不上他,他才去陵城的。
“可惡!”陸云川恨恨道。此刻,他恨不得跨上戰馬,去跟紅胡子大戰一場,取他的狗命。
“陵城的百姓要倒霉了。”張元嘆道。
眾人一時沉默。
忽然,陸云溪問,“陵城的守衛情況如何,若是他們能攔住紅胡子……”
“別想了,陵城的宋知府我知道,就是個貪財好色的軟柿子,此刻聽聞紅胡子去,大概已經帶著錢財美妾逃跑了。”這個張元了解,立刻道,語氣中滿是不屑。他雖然貪財,但也看不起宋知府那樣的人。
在其位,不謀其政,他這一跑,就把陵城百姓留給了紅胡子。
陸云溪咬了咬嘴唇,抬頭問謝知淵,“咱們到陵城,需要多久?”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她什么意思?
謝知淵卻看著她不慌不忙道,“我騎馬去,只要一天半時間,應該比紅胡子等人先一日到陵城。”
他這話,似早想過了!陸云溪瞪了他一眼,對陸婆婆等人道,“咱們繞路,然后讓謝知淵帶人去陵城吧。陵城早年繁榮過,城墻修得很堅固,若是有人守城,紅胡子等人沒有攻城器具,想攻破城池并不容易。
只要拖一兩天,紅胡子怕永晟大軍趕到,必然逃跑,到時陵城就安全了。”
“這話說得有理。其實我也琢磨著,紅胡子肯定知道宋知府是個軟蛋,才去陵城的。不然去禹城多好,禹城比以陵城富庶多了。可禹城的王知府可是個愛民如子的,必然不會丟下百姓逃跑。”張元說。隨即,他又覺得哪里不對,事情是這樣,可這跟他們有關系嗎?
他們只是普通百姓,能保護自己就不錯了。陸云溪竟然讓謝知淵去守陵城?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沒兵沒將的,就憑他們那點侍衛?
陳氏也想到了此處,她愿意讓謝知淵去,可又覺得這樣是在難為他。這一路,他們多虧謝知淵照顧,她可不想他死。
似乎看出陳氏的猶豫,謝知淵說,“定不辱使命!”
陳氏將信將疑,但一路上看了很多百姓遭土匪的慘狀,她著實可憐那些陵城百姓,便道,“你若想去,就去。不過,以自己的性命為先,千萬不要勉強。”
“多謝夫人。”謝知淵說。
“我跟他一起去陵城。”陸云川忽然在旁急道。
陳氏本心中憂煩,立刻惱道,“你湊什么熱鬧!”直接否決他的提議。
就這么定了,為了趕時間,吃完晚飯,謝知淵帶著二十名侍衛,即刻出發。
等他們走了,張元還懵懵的,他們還真去守陵城啊?感覺哪里怪怪的,天下竟有如此狹義之人?
忽然,陸家車隊里有些騷亂,但很快平息下去。
原來是陸云溪跟陸云川不見了。陸云川留下紙條,說他一定要去陵城,讓陳氏不要掛念。
陳氏怎么能不擔心,這個混小子,真以為打仗好玩嗎?而且,他走就走了,還帶上陸云溪!看他回來,她不打斷他的腿。
一處山路上,陸云川載著陸云溪前行,他苦著臉抱怨,“妹,你湊什么熱鬧?”
就在剛才,他牽著馬想偷偷溜走跟上謝知淵,陸云溪卻攔住了他,讓他帶上她,不然她就大聲叫嚷,不讓他走。
陸云川沒辦法,只能帶上陸云溪。
“那你湊什么熱鬧?”陸云溪反問他。
陸云川當即道,“我怎么是湊熱鬧,我是去守城的。”
“你學過武?”陸云溪問。
“沒學過,但我以后一定會學的。”陸云川說。
“那是以后,現在你也是湊熱鬧。”陸云溪輕飄飄一句話,哽住了陸云川,他以前怎么沒發現,他妹如此毒舌。不行,他不能忍受這個,他今日就立下誓言,一定要好好學武,以后也去征戰沙場。
安靜跑了一段,前面根本沒有謝知淵等人的影子,陸云川喪氣道,“這馬載著咱們兩個人,根本跑不快,怎么追上他們!”看來他們要無功而返了。
卻在這時,前面出現了一行人,那些人停在那里,似在等人。
離得近了,正是謝知淵等人。
“你們在這里等我?”陸云川欣喜道。
謝知淵看向他馬上的陸云溪,“我只是在這里休息半刻鐘。”半刻鐘要是沒人來,他就走了。
他這話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陸云川認定他就是在等他,立刻上前,拱手笑道,“多謝多謝。”儼然把他當成了知己。
重新上路,才跑了一陣兒,陸云川明顯有些吃力。他學騎馬才多久,還帶著陸云溪,怎么能跟上謝知淵這些人。
“讓我帶她吧。”謝知淵扭住馬韁繩說。
陸云川不想,但也沒辦法,繼續下去,確實會拖慢速度。現在時間就是一切。
陸云溪也不太想跟謝知淵乘坐一匹馬,可她知道謝知淵的馬是難得的千里良駒,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便對陸云川點了點頭。
下馬,她騎上了謝知淵的馬。
眾人繼續趕路,謝知淵的技術比陸云川好多了,陸云溪坐在他的馬上,覺得比剛才好受些。
晚風吹過,拂過她的臉頰。“你就想去陵城吧?”她忽然問謝知淵。她說的是傍晚的事,謝知淵明顯是想去陵城守城的,只是不好說出來。
“你不是也想去。”謝知淵回。他想去陵城,是不想那里的百姓受難,那她呢?
陸云溪沉默,有能力幫忙的時候如果不幫,她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兒。
二人沒繼續說話了。
趕了一晚上路,太陽升起,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小叔,你也累了,讓我帶她一會兒吧。”謝珩追上謝知淵,邊說邊看向他懷里的陸云溪。陸云溪不知何時睡著了,幾乎縮在謝知淵的懷里,在晨光中,眉目柔和。
“不用。”謝知淵繼續策馬奔馳。
“可是……”謝珩可知道,謝知淵這姿勢,能讓陸云溪舒服一些,可他卻很累的。
“我說不用就不用。”謝知淵說。
謝珩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牙,跟上。
這天白天只短暫休息了一會兒,剩下的時間都在趕路。
晚上,謝知淵下令,好好休息一夜。幾乎所有人都是一躺下就睡著了。
第二天巳時,眾人已經能遠遠看見陵城,到的比謝知淵之前估算的還要早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