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
京海市郊,霧隱山。
這里常年云霧繚繞,植被茂密,是一處天然的氧吧,也是富豪們趨之若鶩的避世圣地。“鏡中花”靈修莊園,就坐落在半山腰的一片深林之中。
一輛黑色的奔馳大G緩緩駛入莊園大門。
沈清秋坐在后座,臉上戴著墨鏡,一身香奈兒高定套裝,手里拎著愛馬仕鉑金包。此時的她,化名為“林小姐”,一位來自南方的富家千金,因為整容失敗和情感創傷,慕名來尋求心靈慰藉。
“林小姐,到了。”
司機(由秦川喬裝)恭敬地打開車門。
沈清秋下車,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看似迷茫、實則正在飛速掃描四周的眼睛。
莊園的建筑風格極其怪異。
所有的外墻都貼滿了反光玻璃,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讓人無法看清內部的結構,仿佛整個莊園就是一面巨大的鏡子,倒映著周圍扭曲的樹影。
“歡迎來到鏡中花。”
兩名穿著白色長袍、赤著腳的侍女迎了上來。她們臉上掛著標準得近乎僵硬的微笑,眼神空洞。
“林小姐,阿波羅導師已經等候多時了。”
沈清秋微微點頭,跟在侍女身后走進莊園。
剛一踏入大廳,她就感到了一陣強烈的眩暈。
大廳里沒有任何家具,四周、天花板、地面,全部都是鏡子!無數個“沈清秋”在鏡子里重疊、反射,讓人瞬間失去了方向感和空間感。
“這是為了打破‘自我’的邊界。”
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
鏡子的盡頭,走來一個男人。
他穿著一身毫無雜質的白色亞麻長袍,金色的長發隨意束在腦后,五官深邃立體,如同一尊行走的希臘雕塑。尤其是那雙眼睛,湛藍如海,仿佛能包容世間所有的罪惡。
阿波羅。
也就是……傀儡師?
沈清秋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視覺通感·微表情掃描】**
*瞳孔放大——他在興奮,看到獵物入網的興奮。*
*嘴角上揚的角度完美對稱——經過訓練的職業假笑。*
*但他走路的姿勢……*
沈清秋瞇起眼。
*重心微傾,腳步輕盈無聲——這是長期練習舞蹈或者……操縱懸絲木偶留下的習慣。*
“阿波羅導師。”沈清秋裝作羞澀地低下頭,聲音怯懦,“我……我想找回真正的自己。”
“每個人都是迷失的羔羊。”
阿波羅走到她面前,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
那只手冰冷、干燥,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林小姐,你的骨相……很美。”
阿波羅的目光像黏膩的毒蛇,滑過沈清秋的臉頰,“但我看到了你眼中的恐懼。你在害怕什么?害怕變老?還是害怕失去?”
“我害怕……變成別人的影子。”沈清秋按照劇本說道。
“不,在這里,你將成為永恒的真理。”
阿波羅收回手,打了個響指,“帶林小姐去她的房間。今晚的‘新生儀式’,她是主角。”
……
沈清秋被帶到了二樓的一間客房。
房間里依然全是鏡子。
但最讓沈清秋感到毛骨悚然的,不是鏡子,而是房間里的陳設。
床上、桌上、柜子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人偶。
這些人偶有的是陶瓷的,有的是木頭的,還有的是……硅膠的。
它們穿著不同的衣服,擺著不同的姿勢,但它們都有著同一張臉——
沈清秋的臉!
成百上千個“微縮版沈清秋”,用那一雙雙玻璃眼珠,死死地盯著走進來的真沈清秋。
這種視覺沖擊力,足以讓任何一個心理素質稍差的人當場崩潰。
“滋滋——清秋,你看到了什么?”
耳蝸深處的骨傳導耳機里,傳來了陸宴庭焦急的聲音。他通過沈清秋佩戴的隱形攝像頭,也能看到這一幕。
“全是……我。”
沈清秋深吸一口氣,走到一個陶瓷人偶面前,伸手拿起它。
人偶做工極精細,甚至連她左耳垂上那顆極小的黑痣都還原了。
“他在監視我。很久了。”
沈清秋冷冷道,“這些不是普通的人偶。這是他的‘練習作’。”
“他在練習怎么把我拆解,再重新組裝。”
突然,沈清秋的手指在人偶的背部摸到了一個開關。
她按了下去。
“咔噠。”
人偶的嘴巴張開,發出了僵硬的機械音:
“救命……救命……”
那聲音,分明是蘇小暖的聲音!
沈清秋猛地松手,人偶摔在地上,碎成幾瓣。
而在碎裂的陶瓷軀殼里,滾出了一截……干枯的指骨。
那是真正的人骨!
“他在用死者的骨頭做人偶的支架!”沈清秋的聲音瞬間結冰。
“陸宴庭,定位我的位置。這個莊園的地下,絕對有一個尸骨加工廠。”
“收到!突擊隊已經就位,只要你一聲令下……”
“不急。”沈清秋打斷他,“今晚的‘新生儀式’才是關鍵。如果不抓現行,他可以說這些是藝術品。我要讓他當著所有信徒的面,露出獠牙。”
夜幕降臨。
莊園的鐘聲敲響了十二下。
兩名侍女推開了房門,手里捧著一套潔白如雪的……婚紗。
“林小姐,儀式開始了。”
“請換上這件圣衣。阿波羅導師說,今晚,你將成為他最完美的新娘。”
沈清秋看著那件婚紗,款式竟然和之前蠟像館里蘇小暖穿的那件一模一樣。
這是死亡的預告函。
“好啊。”
沈清秋接過婚紗,嘴角勾起一抹驚心動魄的笑。
她在鏡子前緩緩脫下外套,露出里面貼身藏著的幾把柳葉刀。
“告訴阿波羅,我會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新婚之夜。”
鏡子里,無數個“沈清秋”仿佛同時露出了死神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