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親昵的動作讓聞啟民挑了挑眉——他這個侄子向來嚴肅克制，從不在外人面前與妻子有過分親密的舉動，今日這是怎么了？

“訓練任務結束了？”聞啟民追問。

聞宴西與沈照月對視一眼，嘴角又控制不住地上揚：“提前下訓了。”

他停頓一下，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驕傲，“月月有了，得有人照顧。”

聞啟民愣在原地，像是沒聽懂：“有什么？”

“有孩子了。”聞宴西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清晰無比。

霎時間，聞啟民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他瞪大眼睛，目光猛地射向沈照月尚且平坦的小腹，又轉回聞宴西臉上，嘴唇張合幾次，卻沒發出聲音。

路旁一棵樹上歇腳的鳥兒撲棱著翅膀飛遠，卻襯得這一刻更加寂靜。

“大伯，您沒事吧？”沈照月見聞啟民臉色變幻，忍不住輕聲問。

別再把老頭給嚇著。

聞啟民猛地回過神，一把抓住聞宴西的胳膊，手指用力得幾乎掐進肉里：“當真？幾個月了？醫生確認過了？你怎么不早說！”

這一連串問題拋出來，完全不似平日那個沉穩的參謀長。

聞宴西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剛一個多月，月月自己摸的脈，又找高院長做了個檢查才確定的。”

“這么大事，你應該立刻告訴我！”聞啟民立刻轉向沈照月，語氣前所未有地急切，“月月啊，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你別走了，等會我叫警衛員開車送你回去。”

“大伯，”沈照月哭笑不得，“再走幾步就到家了，不用麻煩警衛員，更不用開車。”

聞啟民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咳嗽兩聲，試圖恢復平日威嚴，卻掩不住眼中的激動光芒。

他重重拍了拍聞宴西的肩膀：“好！好！太好了！”

三個“好”字，一個比一個響亮。

路過幾個軍屬好奇地看過來，聞啟民立刻壓低聲音，但語氣依然激動：“從今天起，月月不能再勞累了。家里要不要再添個人幫忙？要不你倆干脆搬回家里住，有警衛員幫忙做飯做家務，這樣我也放心。”

“不用，”聞宴西道，“我能行。”

搬去大伯那住，就不能跟沈照月二人甜蜜世界了。

沈照月連忙擺手：“大伯，真不用，我才一個多月，正常上班沒問題的。”

“不行不行，”聞啟民頭搖得像撥浪鼓，“宴西的第一個孩子，這可是頭等大事！”他忽然想起什么，瞪著聞宴西：“你還站這兒干什么？快扶照月回去休息！我去供銷社買只老母雞，讓警衛員燉湯給你們送去！”

不等小兩口回應，聞啟民已經轉身大步朝供銷社走去，步伐匆忙得幾乎像小跑，完全不見平日里的穩重模樣。

聞宴西和沈照月相視一眼，同時笑出聲來。

沈照月眉眼彎彎，頰邊露出淺淺的梨渦：“大伯會不會太夸張了？”

聞宴西輕輕攬住她的肩，掌心溫暖：“由著他高興吧。”

他的目光落在她尚未顯懷的小腹上，眼神柔軟得不可思議。

聞啟民沒買到老母雞。供銷社今天的肉都賣沒了，售貨員告訴他想要老母雞，明天早上早點來，給他留一只。

聞宴西和沈照月前腳剛到家，聞啟民后腳就敲門。

聞宴西給聞啟民開的門，聞啟民卻沒有進去的意思，只站在門口跟聞宴西說了一聲，“你明天晚上帶著沈照月去我那吃飯，我讓警衛員給月月燉老母雞湯。”

聞啟民說完話轉身就走，走了沒兩步又扭頭走回來，把聞宴西拽到門外，小聲囑咐他：“女人懷孕的時候情緒變化挺大的，你多讓著點月月。”

聞宴西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意，不再是那副不管面對什么事都面無表情的冷漠樣，“我知道的，大伯。”

聞啟民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盈滿笑意：“你和月月好好的。”

說完，聞啟民背著手走了。

聞啟民的脊背挺得直直的，素來不茍言笑的他還哼起了小調。

看得出來，沈照月懷孕這個消息，真的讓他很開心。

聞宴西目送聞啟民離開后，進屋就看見沈照月拎著水壺要燒水。

他快步走上前，接過她手里的水壺，把她從廚房推了出去。

聞宴西把暖壺里的熱水給她倒進杯子里，讓她坐在沙發上歇著去。

沈照月站在廚房門口，無奈的看著聞宴西忙碌的背影，些不好意思的輕聲道：“我真沒那么嬌貴，燒個水還是沒問題的。”

“去外面坐著，別亂動。”聞宴西回頭，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堅決，但他對沈照月說話的語氣是溫柔的，“你現在可是兩個人了。”

這話讓沈照月心頭一暖，卻也讓她哭笑不得。

確認懷孕的第一天，聞宴西簡直變了一個人，事事都要他親力親為，連倒杯水都怕她累著。

沈照月本想像平常那樣，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看聞宴西做飯，順便跟他聊聊天，可聞宴西怕做菜的油煙味嗆的她難受，把她從廚房攆了出去。

過了一會，聞宴西端出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上面還臥著個金黃的荷包蛋。

為了讓沈照月多吃兩口，聞宴西還給她準備了開胃可口的小菜。

沒有油膩的肉味和魚腥味，沈照月把一碗面條都吃了，有一碟酸酸辣辣的蘿卜干，她也吃了大半。

吃完飯，沈照月在屋子里溜達消食。

聞宴西刷完碗，又燒了熱水，兌好溫度才叫她洗澡，連換洗衣服都整整齊齊放在浴室門口。

沈照月看著他那副緊張模樣，忍不住笑道：“才一個多月，肚子都沒顯呢，不用這么夸張吧？”

聞宴西卻一本正經：“你現在懷孕了，很辛苦的。”

其實沈照月真沒覺得有多辛苦。除了偶爾有些反胃，她感覺與平日并無二致。但聞宴西的體貼讓她心里甜滋滋的，也就由著他去忙活了。

最讓她意外的是晚上睡覺時，聞宴西只是安分地抱著她，手臂輕輕環在她腰間，生怕壓著她似的。

黑暗中，沈照月聽見聞宴西在她耳邊輕聲說：“月月，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