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刎吧。”

柳如煙的聲音很輕，卻讓在場每個人心頭發冷。

絢爛的桃花瓣，瞬間失色。

空氣凝固，封住了所有人的動作和聲音。

李浩然的身體顫抖起來。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變白的頭發，看著地上斷成兩截的法劍。

結束了。

他的道，他的劍，他的驕傲，他身為天劍門少主的一切，都碎了。

活著，和死了也沒區別。

自刎？

也好。

用自己的血，洗刷這份恥辱。

也算為天劍門，保留最后一點臉面。

他伸出手，顫巍巍地撿起半截斷劍。

“少主！不可！”

“少主三思啊！”

天劍門的弟子們反應過來，驚恐喊叫，想上前，卻被柳如煙似笑非笑的表情釘在原地。

一名天劍門長老越眾而出，臉色鐵青，對著高臺上的柳如煙拱手。

“柳宗主，得饒人處且饒人。”

“今日之事，是我天劍門魯莽了。我等愿奉上重禮賠罪，還請柳宗主高抬貴手，放我門少主一條生路！”

柳如煙笑了起來。

“賠罪？”

她搖搖頭，伸出一根玉指，指向李浩然。

“賭約，是他自己立下的。”

“生死，也是他自己選的。”

“我合歡宗打開門做生意，講究一個你情我愿。現在李少主想賴賬，是覺得我合歡宗好欺負，還是覺得你們天劍門的臉面，一文不值？”

幾句話，堵得天劍門長老啞口無言，老臉憋得通紅。

是啊，賭約是李浩然自己喊的，當著整個合歡宗的面。

若是反悔，天劍門“言而無信”的名聲，明天就會傳遍中州。

那比殺了李浩然，更讓宗門難堪。

柳如煙很滿意他們的反應。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要讓天下人看看，覬覦她的人是什么下場。

她更要讓身邊的男人看看，她能為他帶來什么。

權力，威嚴，主宰他人性命的快感。

她相信，沒有男人能拒絕。

她側過頭，瞥向宇飛，想看他的反應。

宇飛毫無反應，甚至皺了下眉。

他煩了。

內心的社畜小人已經把辦公室的飲水機踹翻。

“搞什么？演大型古偶倫理劇？”

“殺就殺，不殺就放，磨磨唧唧的干嘛？耽誤我下班打卡！”

“這李浩然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懂不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跪下喊幾聲姑奶奶我錯了，保命要緊，非在這演悲情英雄，煩死了！”

“最煩的就是這個女魔頭，事情鬧這么大，天劍門肯定沒完沒了派人來，冤冤相報何時了？我還怎么清凈？”

他的社畜DNA，厭惡一切會衍生后續麻煩的事件。

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從根源上，掐斷所有可能。

就在這時，被逼到絕路的李浩然，眼中閃過決絕。

他舉起斷劍，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我李浩然，今日自裁于此！但合歡宗妖人，你們給我等著！我天劍門……”

他的遺言沒能說完。

一道平靜的聲音打斷了他。

“太慢了。”

開口的，是宇飛。

他動了。

他從柳如煙身旁走過，一步步，走到李浩然面前。

全場呼吸停止。

柳如煙的笑意僵在臉上。

她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李浩然也愣住，舉著斷劍的手停在半空。

他看著眼前的男人。

銀白長發，俊美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他看見宇飛抬起手。

他以為，對方要親自結果他，給他一個痛快。

然而，宇飛只是伸出手指，對著他，輕輕揮了一下。

那動作，像在驅趕一只蒼蠅。

“你的遺言，太吵了。”

宇飛的聲音依舊平靜。

“自刎也太慢，我沒時間看。”

他頓了頓，說出了讓整個萬花谷都陷入死寂的一句話。

“你，可以滾了。”

滾。

這個字，像一道天雷，劈進李浩然的神魂。

他手里的斷劍“哐當”掉在地上。

整個人，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

屈辱。

比被一招秒殺，比被逼到自刎，強烈千百倍的屈辱，瞬間淹沒了他。

他沒有殺我。

不是因為仁慈，不是因為大度。

是因為……我，不配他動手。

我的生死，我的尊嚴，我的決心，在他那里，連一場值得觀賞的戲都算不上。

我只是……一個很吵的，很煩的，需要被趕走的垃圾。

“噗——”

李浩然再也撐不住，心血狂噴，徹底昏死過去。

他沒死。

但他的道心，他的一切，比死了還要干凈。

天劍門的弟子們都傻了。

他們看著昏死的少主，又看看那個冷漠的背影，一時間，竟不知是該憤怒，還是該感謝。

【叮。】

【恭喜宿主，成功扭轉‘天命之子’的既定死亡劇情。】

【你的行為，引發了柳如煙‘占有欲’的劇烈波動，引發了林清雪‘嫉妒’與‘無力’的劇烈波動，引發了天劍門眾人的‘屈辱’與‘茫然’，引發了合歡宗弟子的‘狂熱’與‘困惑’……】

【檢測到巨量、多種類的復雜情感能量涌入。】

【系統正在超負荷運轉……】

【獎勵判定中……】

【恭喜宿主，獲得特殊道心神通——[言出法隨（偽）]！】

【神通效果：你的話語，將攜帶你的道心威能。當你對道心不如你之人下達意志時，對方將受到神魂層面的強烈沖擊，難以違抗。注：此神通極耗心神，請謹慎使用。】

宇飛聽著腦海里的提示音，內心毫無波瀾。

“哦，禁言術啊，這個好，以后誰敢在我耳邊開會，直接讓他閉嘴。”

他很滿意。

好了，麻煩處理完了。

下班！

他轉過身，就要往藏經閣的方向走。

可一道紅色的身影，帶著濃烈的香風，再次攔住他的去路。

是柳如煙。

她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

那張嫵媚的俏臉上，只剩驚愕、憤怒，和一種失控的占有欲。

她死死地盯著宇飛，仿佛要將他看穿。

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比剛才李浩然催動禁忌劍技時恐怖百倍的威壓，從柳如煙身上彌漫開來。

那是化神期大能盛怒之下的氣息。

“飛兒。”

她開口了，聲音很低，很沉，帶著危險的沙啞。

她伸出手，指尖點在宇飛腰間那枚黑色圣子令上。

令牌冰涼。

她的指尖卻滾燙。

“這令牌，是我給你的。”

她的指尖，順著令牌的邊緣劃過。

“它代表我。”

最后，她抬起頭，那雙鳳眸深沉如淵，牢牢鎖著宇飛。

“所以，你……”

“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