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碾過積雪未消的街巷,在日租界邊緣一條僻靜的弄堂口停下。
這里離紀香的住處不遠,卻刻意隔開了幾條街巷,是龍二早前為王琳置辦的安全屋。
一座不起眼的紅磚小樓,帶著幾分刻意維持的低調。
阿虎留在車內放哨,龍二獨自踏上臺階,鑰匙插入鎖孔,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門內暖氣撲面,夾雜著一絲清冷的香水味和若有若無的煙草氣息。
客廳里光線昏暗,只有壁爐里跳躍的火焰映照著人影。
王琳蜷縮在寬大的絲絨沙發里,身上裹著件昂貴的貂絨睡袍,赤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
她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香煙,猩紅的煙頭在昏暗中明滅,映著她略顯憔悴卻依舊精致的側臉。
烏黑的大波浪卷發垂落,遮住了半邊臉頰,聽見開門聲,她緩緩轉過頭,眼神復雜,審視、一絲驚惶,然后是驚喜,還有不易察覺的算計。
“你沒事了?”聲音帶沙啞,卻充滿驚喜。說著就往龍二懷里奔了過來。
龍二愛撫著懷里的王琳壞笑著道:“怎么,這么想我?”
王琳撫摸著龍二的胸,看著他的臉笑道:“二爺,不想我嗎?”
王琳擺出一副任君采劼的樣子,媚眼如絲。
她不知道除了自己的美色,還有什么對龍二有價值。
亂世,人如草芥,沒價值的東西很容易被拋棄,龍二這么長時間沒來,她是惶恐不安的。
王琳盤算了很久,她如果想讓龍二對自己有所牽絆,就要趁著龍二不嫌棄自己,趕快懷上他的孩子.....
龍二看著她嬌艷欲滴的臉,直接吻了下去。
壁爐的火光跳躍著,將兩人相擁的身影拉長,投在墻壁上,糾纏不清。屋外寒風呼嘯,屋內卻暖意融融,**的氣息漸漸彌漫開來。
龍二回應著她的吻,熱烈而嫻熟,輕易地挑動起她的反應。
睡袍的腰帶不知何時被解開,絲滑的布料滑落在地毯上。
王琳的喘息變得急促,身體軟得像一灘春水,任由龍二將她抱起,走向臥室。
不知過了多久,風停雨歇。
他走到壁爐邊,拿起火鉗撥弄了一下炭火,火星噼啪爆開幾顆。
王琳看著他的背影,慵懶的問道:“二爺,聽說你最近又找了一個日本娘們?”
“風聲緊,王少棠瘋了,特高課像瘋狗?!饼埗穆曇舻统疗椒€,聽不出情緒,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他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小半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晃蕩?!搬t院不安全,挪了個窩,也剛安頓下來?!?/p>
“挪窩?”王琳捂嘴笑一聲,穿上衣服,站起身,“挪到那個日本女護士的溫柔鄉里去了吧?龍二爺好手段,攀上了特高課的高枝兒,還能來看看我?!彼獠娇拷瑤е闼蜔煵莼旌系臍庀?,眼神銳利地刺向他,“聽說那護士風韻熟艷,伺候得二爺連魂兒都丟了?”
他晃著酒杯,冰球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紀香是特高課的人。在她那兒,比醫院安全,也比這里安全?!彼Z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王少棠死了爹又死了弟弟,現在就是個逮誰咬誰的瘋狗。袁三海那條老狐貍也未必靠得住。想活命,就得找新的靠山。”
他向前一步,兩人距離瞬間拉近,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王琳下意識想后退,卻被龍二伸手攬住了腰,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掙脫的掌控感。
龍二低頭,氣息拂過她的耳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蠱惑的磁性,“我這不就是為了保住你我的小命,才去攀的么?你以為那瘋狗王少棠,咬死我之后,會放過你?他正愁找不到借口把我的東西和人,全都搶走!他們王家元氣大傷,怎么也要吃點肉才能補補!”
王琳的身體微微一僵,龍二的話像冰錐,精準地刺中了她內心最深的恐懼。
她想起自己這個身份……龍二沒了,王少棠絕對不會放過她!
龍二感受到她身體的僵硬和瞬間涌起的恐懼,手臂收緊,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不再是剛才的掌控,而是帶著一種安撫和保護的姿態,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頂。
“琳兒,”他喚著她的小名,聲音難得地帶上了一絲溫度,混雜著威士忌的醇厚氣息,“我知道你委屈??蛇@世道,容不得兒女情長。我得先站穩腳跟,才能護著你。紀香那邊,是權宜之計,是借勢。你才是我心里頭的人?!彼氖终圃谒饣募贡成陷p輕摩挲,帶著安撫的意味,也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安芊辶粝碌臇|西,是護身符,也是催命符。只有我站得夠高,才保得住它,也保得住你。”
王琳伏在他懷里,緊繃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龍二的話,半真半假,卻戳中了她的軟肋。她需要他的保護,尤其是在曹峰留下的秘密如同懸頂之劍的此刻。那點被冷落的幽怨,在生存的壓力下,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她伸出手臂,環住了龍二的腰,將臉深深埋進他堅實的胸膛,貪婪地汲取著這份帶著煙草和危險氣息的溫暖與力量。
“龍二……”她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脆弱和依賴,“我怕……王少棠他……”
“他蹦跶不了多久。”龍二的聲音冷了下來,眼神透過王琳的發頂,仿佛穿透墻壁,看到了醫院里那個怨毒的身影,“吉田和藤田不會放任一條瘋狗亂咬。只要我們自己不出紕漏,他奈何不了我們。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待在這里,哪里也別去,什么人也別信。外面的事,有我。”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溫柔:“曹峰留下的東西,只有你我知道。爛在肚子里,等我消息。等這陣風頭過去,等我把特高課這條線徹底攥在手里,津塘衛,沒人再敢動你分毫。到時候,你就能自由了?!?/p>
王琳抬起頭,眼中水光瀲滟,帶著劫后余生般的悸動和一絲希冀:“真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p>
“當然。”龍二唇角勾起,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沉地鎖住她,“包括……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彼庥兴?,指尖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流連。
王琳的心猛地一跳,對上龍二那深不見底、仿佛蘊藏著旋渦的眼眸,那里面似乎有承諾,有**,更有她無法看透的冰冷算計。但此刻,這承諾如同救命稻草。她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上去,帶著孤注一擲的熱情和討好。
王琳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身體瞬間繃緊,隨即如水般化開??耧L驟雨般的節奏,帶著懲戒,也帶著安撫,將連日來的委屈、恐懼和那點不甘徹底碾碎,只剩下純粹的身體反應和沉淪的歡愉。
不知過了多久,風停雨歇。
王琳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蜷在龍二汗濕的懷里,沉沉睡去,眼角還帶著未干的淚痕和滿足的紅暈。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沉睡的女人,手指無意識地劃過她光潔的肩頭。
他輕輕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走到窗邊,撩開厚重的窗簾一角。
弄堂深處一片死寂,只有路燈在風雪。阿虎的車子靜靜地停在陰影里。
就在這時,遠處街角車燈一閃,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來,停在了弄堂口。
車門打開,一個披著厚厚皮裘、戴著禮帽的身影鉆了出來,帽檐壓得很低,身后跟著兩個精悍的隨從。那人站在風雪中,似乎在辨認方向,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王琳小樓的方向。
龍二的瞳孔驟然收縮!
雖然看不清臉,但那身形,那做派……
是袁三海!
他怎么找到這里的?他來做什么?是為了王琳?還是……嗅到了別的風聲?
龍二的心猛地一沉,剛剛放松的神經瞬間再次繃緊。他迅速掐滅煙頭,無聲地退回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