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您喝點水?”另一個阿虎小心翼翼遞過水杯。
龍二不放心的問道:“洗手了嗎?”
阿虎點點頭,等龍二喝了一口他才說道:“三天前洗澡的時候一塊洗的!”
龍二把這口水,差點咽下去。他媽的,三天沒洗手了。
龍二無奈的看著這個手下,懶得罵他倆。
龍二吐出這口水,喊過來了護士,讓她換個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水。
龍二接過,潤了潤干裂的嘴唇,目光卻穿透窗戶,鎖住院外那片灰蒙蒙的天。
“阿虎,你立刻去找老陳。”聲音沙啞依舊,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勁,“告訴他,碼頭和黑市所有賬目,即刻封存!一筆一筆給我理清楚!尤其是最近三個月,跟王家……不,跟所有沾邊的買賣,哪怕一根針的進出,都得有憑有據!日本人隨時會來查!讓他親自盯著,別出半點紕漏,否則會出人命的!”
“是!二爺!”阿虎神色一凜,深知事態嚴重。
“還有,”龍二目光轉向阿豹,帶著深深的疲憊,“你去趟萬花樓,悄悄告訴媚仙姐,我沒事,讓她安心。最近風聲緊,囑咐她樓里也規矩點,別惹眼。另外……”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想辦法給王琳遞個話,就說……‘風緊,藏好。曹峰的事,爛在肚子里。等我消息。’”
“明白!二爺!”阿豹重重點頭。
“去吧。”龍二揮揮手,重新闔上眼,仿佛方才那番指令已耗盡他殘存的氣力。
兩人領命,輕手輕腳退了出去。病房重歸死寂,唯有窗外寒風刮過光禿枝椏的嗚咽,一聲聲,敲打著人心。
龍二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額角傷口一跳一跳地鈍痛。
吳敬中紙條上那四個字——“蟄伏”、“待機”——如同烙鐵般在他腦中盤旋。他必須成為最高明的演員,在這被死亡陰影籠罩的舞臺上,演活一個被嚇破膽、僥幸撿回一命的黑市商人。
藤田那份“感激”,不過是層一戳即破的薄冰。
王少棠的怨毒,恨的是所有在場還活著的人。
自己活著,本身就是疑點。而特高課紀香那雙看似清澈的眸子,背后折射的,是吉田徹骨的冷酷。
在特高課眼中,懷疑即是死罪。他們從不屑于對普通人講證據,也從未將龍國人當作人看待。
他需要喘息,需要時間,更需要……將自己身上所有可能被點燃的疑點,徹底清洗干凈。
三天后,龍二額角的紗布終于拆下,留下一道猙獰暗紅的痂痕,盤踞在眉骨上方。
在藤田少佐“關切”的過問下,他被允許下床,在病房方寸之地內勉強活動。
藤原紀香依舊每日準時出現,換藥、量體溫、詢問身體。
她的問題依舊圍繞著利順德那天的細節,只是更加隱晦,如同無聲的蛛絲,悄然織網,試圖捕捉他言語間任何一絲破綻。
龍二深諳此道。他開始不動聲色地“回報”紀香的“照顧”。
禮物一件件送出,從點心水果,漸次升級到貴重的金銀首飾和保值的珠寶。
紀香,這個三十出頭、風韻艷美的女人,對鮮花興致缺缺,卻對黃白之物格外敏感。
禮物越貴重,紀香臉上的笑意便越深,眼波流轉間,那份職業性的疏離也悄然融化。
借著這層“感激”的薄紗,龍二在看似隨意的閑聊中,漸漸摸清了紀香的底細。
她家境貧寒,為改命途,發奮考入日本軍方護理學院——那里學費低廉,專為軍隊培養醫護。
她第一任丈夫是個普通士兵,新婚燕爾,一年便戰死沙場。
以她的姿色,自然不愁再嫁,第二任丈夫是個軍官,誰知婚后半年,竟也折損在戰場上。
第三任丈夫是個商人,婚后不到三月,竟離奇地死于車禍……
家鄉因此流傳開她“克夫”的惡名,再無人敢登門議親。
心灰意冷之下,紀香自愿申請做了隨軍醫院的護士,遠渡重洋來到龍國,渴望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擺脫流言蜚語,重開人生。
她坦言,明年便可退役軍籍,最大的心愿是留在本地,尋個依靠,做點小生意,過上安穩日子。正因為無依無靠,她對錢財的渴望,近乎一種本能的安全感。
當龍二將一條沉甸甸的、附帶著不菲印花稅票的金項鏈放入她掌心時,紀香的反應超出了預期。
她眼中瞬間涌起一層水光,感激之情幾乎滿溢,竟一把抓住龍二的手,用力按在自己豐滿的胸脯上,羞紅著臉不停地彎腰致謝。
若不是龍二有傷在身,行動不便,那身素凈的護士制服,怕是要當場上演一場“制服の誘惑”。
紀香也坦誠了她與特高課的關系——不過是個外圍人員,只為多賺一份薪水。
她沒受過專業的特務訓練,只參加過基礎的軍事操練。
加入特高課,既是為了那份額外的收入,也是出于一種形式上的“效忠”,才會奉命監視龍二。
她的處境頗為尷尬。年輕的日本軍人和商人,嫌她年齡偏大;而那些有些年紀、地位相當的軍官或商人,又對她“克夫”的惡名避之唯恐不及。
龍二的慷慨大方,猶如雪中送炭,尤其是得知他在津塘黑市翻云覆雨的能力后,紀香看他的眼神,已然帶上了幾分將未來押注于此的希冀。
在她心中,龍二,無疑是一個值得抓住的、強有力的潛在依靠。
她熟悉龍二看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種‘想吃肉’的眼神。
自己三任丈夫身上都有過這種眼神,很熱烈.....,
紀香對龍二不排斥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龍二年輕、帥氣、還有強壯到幾乎完美的體型,自己檢查他身體的時候,看到過龍二的‘本錢’。
很夸張的‘本錢’,自己三任丈夫和他比起來,像是小蛇碰到了巨蟒。
紀香自己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女孩了,她對這方面也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