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照射下，整個監獄只是亂了一時，隨即所有犯人便被有效組織起來，開始滅火。

火光與濃煙中，各監區的犯人早已打亂了原有的監區編隊，所有人都卯足了勁撲向火海。

只因那句 “看立功表現可減刑” 的承諾，像根無形的鞭子，驅使著他們抓住這難得的機會。

沒人留意到，混亂的人群里，有一小撮身影正借著救火的掩護，三三兩兩地、不動聲色地向角落聚集，眼神里藏著與 “立功” 無關的嘲諷。

三個小時后，肆虐的大火終于被撲滅。

渾身煙塵的犯人被獄警有序帶回牢房，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按捺不住的期待。

按照慣例，這樣的 “集體立功” 后，總會有加餐的待遇，更重要的是，他們還盼著那筆能縮短刑期的 “獎勵”。

牢房里，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幾乎每句話都繞不開 “減刑” 二字，有人甚至開始盤算著刑期能少掉幾個月，空氣中滿是雀躍的躁動。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尖銳的哨聲突然劃破了監區的平靜，從不同牢房外的走廊接連響起，一聲比一聲急促。

所有犯人瞬間噤聲，錯愕地抬頭望向牢門外。

下一秒，錯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興奮，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從嘴角蔓延開來。

他們太熟悉這哨聲的含義了！

有人壓低了聲音，卻難掩語氣里的激動，對著身邊人說道：

“有人越獄了？”

整個省城領導家里的燈光幾乎同時亮起，他們一個個都一臉凝重的掛斷電話，便匆匆穿上衣服直奔政府大院。

監獄失火、十七人越獄、懷疑有接應、有計劃、有組織！

這幾個信息，像是重錘一樣敲在領導的心頭，特別是公安機關的那幾位領導。

“在這分開，到了地方匯合，最多等三天！”

林子里一道身影慢慢直起身體，對周圍黑漆漆的人影說完，便帶著兩個人鉆進了林子深處。

黑影也隨著命令，三三兩兩快速分開，不久全部消失在林子里。

凌晨四點的省革命委員會大院，像是黑夜中城市睜亮的眼睛。

白熾燈的光刺破濃黑的夜幕，辦公樓三層的會議室里亮得晃眼。

天花板下懸著一層灰蒙的煙紗，空氣里混著嗆人的煙草味，更壓著讓人胸口發悶的凝重。

十七個重刑犯越獄，這樣的事從來沒發生過，一經得到消息，系統內部就像炸了鍋。

省革委會政法小組組長彭尚清剛推開門，目光便嚴厲掃過滿座繃著臉的人。

“嚴正剛通報情況！”

還不等坐下，彭尚清就直接詢問起省民政局勞改工作管理處處長嚴正剛。

“是！情況是這樣，昨晚午夜12點，三號監區倉庫失火，那里是存放晾曬被褥的倉庫，監獄第一是時間組織犯人救火，由于火勢漸大場面一度混亂，就沒顧上清點人數，

直到......直到火滅收隊，清查監區人員點名時，才發現少了十七個！”

“幾點開始清點人數的？”

一道聲音打斷嚴正剛，正是郭明遠。

“滅火用了三個多小時，清點人數是在三點四十左右！”

彭尚清抬抬手讓嚴正剛繼續匯報。

嚴正剛的語速不覺得快了起來，不到十分鐘將他已經了解的情況已經全部說完。

他的話音結束，會議室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本子上寫畫著什么。

主位上的彭尚清，抽出一根煙點燃后，慢慢閉上眼睛，待香煙燃燒到一半的時候。

他起身來到會議室北邊掛著的地圖前，雙眼一直盯著地圖監獄所在的位置開始思考起來，

“我說你們先記下來，之后可以補充！”

直到香煙燒到手，這才警醒，扔掉煙頭，

“第一，尋著越獄人員痕跡，確定逃竄方向，特別要確定他們是不是向城內逃竄，

第二，馬上派公安同志駐守離著監獄最近的居民區，

第三，立刻聯系各鄉鎮公安局，第一時間戒嚴路口，

第四，馬上通知各公社、村屯，注意陌生外來人員，稍后整理出逃犯的相片和通告一同下發，

.......”

一道道命令在會議室響起，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似乎隨著這一道道命令，所有人都找到了主心骨。

記錄瞬間，偶爾抬頭看著那道面對地圖背對眾人的彭組長，都打心里佩服。

“好了，我就說這么多，有誰要補充！抓緊！”

彭尚清說完最后一條布置，走回座位，掃視著眾人。

“組長，我們是是不是要聯系一下部隊那邊？”

省公安局刑事偵查處處長沈志堅，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們現在的人力，大面積搜尋是不夠的，我個人判斷這伙人應該會逃向山里，這里邊可是三個建國前的重犯，雖然有立功表現沒有執行死刑，但他們很熟悉大山！”

聽到這彭尚清皺起眉頭，之前他的布置更多是“守”，現在沈志堅提出的“攻”，確實棘手。

抓住逃犯才是最終的目的！

“老郭，你怎么看！”

郭明遠聽到詢問沒有著急開口，而是低頭看著身前的筆記本，

“組長，部隊的同志我們一定要聯系的，不過不是現在，按照時間來推算，這伙人進山的機率更大，這點我同意志堅同志的觀點！”

說到這郭明遠對著沈志堅微微點頭，又看向彭尚清，

“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是第一位，組長的布置沒有問題，不過對于我們來說抓住逃犯才是最終目的。”

郭明遠將目光看向嚴正剛，眼神變得銳利，

“這么大的事必須第一時間上報，而我們最好要趕在上級領導布置之前抓住這些逃犯，戴罪立功！”

最后“戴罪立功”這四個字，郭明遠說的極重。

果然張磊額頭已經見汗，臉色變得蒼白。

“老郭說的沒錯，我們要快速解決，戴罪立功！”

彭尚清瞇起雙眼，盯著眼前的茶缸，余光卻一直關注著郭明遠。

“組長，別忘了我們還有一支奇兵！”

“奇兵？！”

彭尚清一時沒想起來，有些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