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

直到陳軍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夏明才猛地吐出一口長氣，聲音有些發(fā)顫：

“這他媽的才是真猛人啊！怪不得老獵戶都說，山里的狠角色，比野獸更嚇人！”

溫玉成幾人面面相覷，臉上還殘留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們都是軍伍出身，槍林彈雨見得不少，血火場面本該習(xí)以為常，可剛才陳軍孤身劈殺黑熊的那股悍烈。

那是把生死拋在腦后的狠勁，是與猛獸搏命時的原始兇性，硬生生把一場絕境打成了單方面的碾壓，看得幾人直到現(xiàn)在，心臟還在胸腔里突突直跳。

“趕緊干活吧。”

溫玉成最先從方才的震撼中緩過神，抬手抹了把凍得發(fā)僵的臉，指尖劃過沾滿雪沫的胡茬，語氣里帶著難掩的感慨，沖身旁幾人揚了揚下巴，

“看看這劈砍的刀口，你們能做到么？！”

“說那屁話，好像你能是的！”

李姓公安立刻接話，語氣里帶著點不服氣，卻又藏著幾分實打?qū)嵉呐宸?/p>

“這小子不在軍中真是可惜了！”

另一個公安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熊頭斷裂處的骨茬，望著那利落的刀痕不住咋舌。

幾人一邊手腳麻利地收拾熊尸，用砍刀剔著筋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雪地里的血腥氣中，漸漸摻進(jìn)了幾分劫后余生的松弛。

“吱吱吱 ——”

一陣尖細(xì)的叫聲忽然響起，誰都沒留意何時湊過來的來福，正叼著只還在微弱撲騰翅膀的野雞，蹲在離眾人幾步遠(yuǎn)的雪地上。

“嘿！看見沒？這小東西還真抓到野雞了！”

一個沒見過來福本事的年輕公安眼睛一亮，語氣里滿是驚奇，手里的活計都停了下來。

“跟你說了還不信。”

夏明笑著瞥他一眼，語氣帶著點得意，

“這小家伙叫來福，它和它媳婦都是抓野雞的好手。”

“吱吱！”

來福已經(jīng)放下嘴里的野雞，支棱著身子站起來，前爪不安地在空中劃拉著，對著溫玉成和夏明焦急地叫喚。

“小軍他們?nèi)ツ沁吜耍　?/p>

夏明下意識抬手朝陳軍消失的方向指了指，話音剛落自己都愣了一下。

跟一只黃鼠狼說話，未免太荒唐了。

其他人剛想笑出聲，準(zhǔn)備調(diào)侃夏明幾句 “跟畜生共情”，卻見來福順著夏明手指的方向凝神望了片刻。

小眼睛里像是瞬間明白了什么，立刻丟下腳邊的野雞，“嗖” 地一下躥了出去，蓬松的尾巴在雪地上劃出一道殘影。

“這……”

李姓公安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喃喃道，

“山里的動物都這么靈么？”

溫玉成望著來福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復(fù)雜的笑，語氣篤定：

“呵，別的我不知道，但小軍養(yǎng)的這幾個，個個都聰明得很！”

雪風(fēng)卷過坡頂，帶著熊血的腥氣掠向遠(yuǎn)方，幾人對視一眼，手上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

......

就當(dāng)陳軍那第一聲槍響劃破山林時，躲在熊洞下風(fēng)口的那道身影猛地一僵，眼底飛快掠過一絲驚疑。

“這時候山里還有人？”

他低聲咕噥一句，下意識抬頭望向槍響傳來的方向，耳廓微微動了動，隨即眉頭擰起，

“不是獵槍的動靜！”

第二聲槍響接踵而至，比前一聲更顯急促。他不再猶豫，手已經(jīng)按在了纏在樹干上的繩索上，指尖發(fā)力便要解繩下樹。

“正好，得趁這功夫趕緊把東西取出來。”

話音未落，只見他手腕輕抖，借著一股巧勁松開繩結(jié)。

遠(yuǎn)處另一樹杈上的抓鉤應(yīng)聲翹起，鐵爪在雪光里閃了閃。

他手腕再猛地一扽，那帶倒刺的抓鉤便 “嗖” 地一聲劃破風(fēng)勢，泛著寒光飛了回來，穩(wěn)穩(wěn)落進(jìn)他掌心。

路過洞口前的熊崽子他看都沒看一眼，從懷里掏出兩團(tuán)棉花狀的東西塞在了鼻孔上。

進(jìn)入熊洞之后，這才小心點燃火把，一路輕車熟路向熊洞的最深處走去。

陳軍跑到附近時正好看見了山洞里那突然亮起的一道火光，正是火把被點燃的光芒。

“大黃、鐵頭待在這！”

陳軍喝制了兩條狗，還有猞猁，這才蹲下身體，在大黃和鐵頭后腰拍了拍，重新將騎槍子彈押好，這才慢慢向熊洞摸了過去。

看著那只被沉重獸夾死死咬住的熊崽，陳軍伸手摸了摸夾子上閃著冷光的鋸齒，隨即俯下身，鼻尖湊近仔細(xì)嗅了嗅。

“嗯？！”

一股熟悉的氣味鉆入鼻腔，竟是先前猞猁身上沾過的獵砂味，只是此刻濃郁了數(shù)倍，帶著刺鼻的金屬腥氣。

陳軍抬眼望向不遠(yuǎn)處的熊洞，洞口偶爾有微弱的亮光閃過，將他臉上的神情映照得忽明忽暗，眼底的冷意漸漸摻了幾分探究。

就在這時，熊洞內(nèi)突然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里面急促移動。

陳軍眼神一凜，身形如貍貓般敏捷地閃到一旁的大樹后，隱入陰影之中。

“這位爺們，好手段！大半夜敢一個人來掏熊倉子，是條漢子！”

就當(dāng)洞內(nèi)之人快走出熊洞的時候，陳軍突然出聲試探，

緊接著，熊洞內(nèi)腳步聲突然變得慌亂，像是被什么驚到。

“爺們，你這是啥意思？！”

洞內(nèi)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帶著幾分試探的客氣，又有幾分警惕與厲色。

陳軍隔著樹影，聲音突然拔高：

“我啥意思？操，你招惹出來的事，那母熊瞎子卻奔著我去了，你說我啥意思！”

“呃…… 爺們，這、這我是真沒想到！”

聽到這話，洞內(nèi)的聲音頓時弱了下去，透著幾分窘迫和不好意思。

“這事確實怪我，”

對方語氣誠懇了許多，

“但我絕不是有意的。要是爺們因此受了傷，劃下道來，我魏某人都一力承擔(dān)！”

陳軍沒有接話。

這姓魏的，乍一聽著倒是心性不壞。

“爺們？”

見外面沒了動靜，洞內(nèi)的人有些急了，

“要不我們當(dāng)面說？這里面又潮又悶，味道實在嗆人！”

陳軍沉吟片刻，終是開口：

“出來吧。先說好，槍口沖下，別耍花樣。”

他倒想親眼見見這人。

至于對方是不是來掏熊倉子的?

方才聞到的獵砂味，還有放著熊崽仔不管還要進(jìn)洞，早已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