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林火看著他，眼神銳利，“這不是小事。”

“這不是跪不跪一個人的問題，是安州數(shù)萬軍民的腰桿還能不能挺直的問題。”

“今天跪了一個胡漣，明天就要跪一百個張漣、李漣。”

“我們的尊嚴(yán)，要靠卑躬屈膝去乞求嗎？”

高俅在一旁聽得快要暈厥過去。

這話要是傳到京城……

那還了得！

他連忙上前和稀泥：“林統(tǒng)領(lǐng)，王爺，兩位都消消氣，消消氣……”

“依下官愚見不如……”

“不如咱們各退一步？”

“我們不出城也不跪迎，就在城門口迎接以示敬意。”

“這樣既全了朝廷的臉面，也保了咱們安州的體面，如何？”

林火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趙崢緊鎖眉頭，沉吟不語。

林火最終拍板：“這樣吧。”

“石虎，你帶五百弟兄去城外迎接一下胡長史。”

石虎咧嘴一笑：“火爺，怎么個迎接法？”

“客氣點，別動手。”

林火淡淡道，“就說本統(tǒng)領(lǐng)軍務(wù)繁忙，無法遠(yuǎn)迎，特派爾等前來護送胡大人入城。”

“明白！”

趙崢看著林火，最終嘆了口氣，沒再反對。

……

城外十里坡。

胡漣正坐在帳篷里，等著林火前來跪拜的消息。

他已經(jīng)想好了，等那個泥腿子統(tǒng)領(lǐng)跪在自己面前，一定要讓他跪足一個時辰，再讓他開口說話。

不如此，不足以張大人和丞相之威。

“報——”

一名親兵連滾帶爬地沖進帳篷。

“大人！安州來人了！”

胡漣嘴角一撇，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官袍：“哦？那林火可在隊伍里？”

“讓他先在帳外跪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抬頭。”

“大人……”

“來的不是林火……”

“是……是五百個悍卒！”

“什么？”

胡漣眉頭一皺。

他走出帳篷，只見山坡下，五百名身穿統(tǒng)一黑色板甲的士兵。

石虎翻身下馬，大步走到胡漣面前：

“末將石虎，奉我家統(tǒng)領(lǐng)之令前來護送胡大人入城！”

胡漣的臉?biāo)查g鐵青。

護送？

他一個代表朝廷和相府的長史，需要你一個邊軍來護送？

奇恥大辱！

“放肆！”

“區(qū)區(qū)一個守將，竟敢如此怠慢！”

“林火人呢？”

“讓他滾過來見胡大人！”

石虎臉上的笑容不變，但眼神冷了下來。

“我家統(tǒng)領(lǐng)說了，他軍務(wù)繁忙沒空。”

“你！”

“胡大人請吧？”

石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身后五百名士兵齊刷刷地向前踏出一步。

胡漣看著眼前這些士兵，再看看自己身邊那些在京城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禁軍，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好漢不吃眼前虧，等見了林火再問罪不遲。

“哼，帶路！”

……

胡漣帶著一眾隨從，大搖大擺地在安州最繁華的大街上巡視。

街上百姓和巡邏的士兵紛紛避讓，對著這群京城來的貴人指指點點。

“這街道如此臟亂！成何體統(tǒng)！”

“那邊的民房為何不刷白？有礙觀瞻！”

他看到一隊巡邏的義軍士兵，身穿的正是林火改良的新式板甲。

“站住！”

“大膽！”

“爾等區(qū)區(qū)邊軍，竟敢私造鐵浮屠一般的重甲！”

“此乃逾制之罪，形同謀逆！”

“來人給我扒了他的甲，當(dāng)街杖責(zé)二十！”

“大人！這是林統(tǒng)領(lǐng)……”

隊正剛想辯解。

“還敢頂嘴！”

胡漣怒喝一聲，竟然親自動手，一馬鞭狠狠抽在隊正的臉上。

周圍的士兵們勃然大怒，紛紛握住了刀柄。

“怎么？想造反嗎？！”

胡漣的護衛(wèi)們立刻拔刀相向，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躲閃不及，被胡漣的馬驚到，摔倒在地。

胡漣看都沒看一眼，反而嫌惡地罵道：“賤民！”

“擋了大爺?shù)牡溃沽四愕墓费郏　?/p>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貨！”

“真以為那個姓林的鐵匠能護住你們？”

“告訴你們，他不過是一個僥幸得勢的鐵匠，沐猴而冠也敢妄稱統(tǒng)領(lǐng)？”

“若非丞相大人開恩，他這種貨色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此話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轉(zhuǎn)向了街道的盡頭。

不知何時，林火已經(jīng)站在那里。

林火朝著胡漣走來，停在了胡漣的馬前。

“你剛才說誰是沐猴？”

“誰可笑至極？”

胡漣被那目光看得一哆嗦，幾乎要從馬上摔下來。

但他終究是丞相府出來的，強撐著最后的體面。

“你就是林火？”

“你……你想干什么？”

“我乃吏部尚書張瑾張大人的信使！”

“我說的就是你！”

“一個鐵匠也敢稱統(tǒng)領(lǐng)？！”

“還有宮里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啊！！”

話音未落。

砰！

一聲悶響，結(jié)結(jié)實實！

一記兇狠無比的直拳，正中胡漣的面門！

“咔嚓！”

胡漣整個人從馬上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保護大人！”

衛(wèi)士們終于反應(yīng)過來，怒吼著拔刀沖上。

可他們快，有人比他們更快！

“找死！”

石虎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怒吼一聲撲了上去。

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抗。

電光石火之間，十幾個丞相衛(wèi)舍，全部被繳了械，一個個被反剪雙手，死死按在地上，連哼都哼不出一聲。

秒殺。

徹徹底底的秒殺。

所有人都看傻了。

說動手就動手？

連個前搖都沒有？！

那可是京城來的天使，張瑾的先鋒隊！

林火緩緩放下拳頭，看都沒看那些被制服的護衛(wèi)。

他走到還在地上抽搐的胡漣面前。

胡漣滿嘴是血，牙齒都掉了幾顆，嗚嗚地叫著，驚恐地向后挪動。

“你……你敢打我……”

“你死定了……張大人不會放過你……”

林火沒說話。

他只是抬起了腳。

然后，重重落下。

“嘭！”

一腳，正中胡漣的胸口。

“噗！”

胡漣一口血沫噴出，感覺自己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里凸出來。

他抬起頭，目光緩緩掃過全場。

“辱我林火，可恕。”

他頓了頓，腳下微微用力，胡漣又是一聲悶哼。

“但——”

“辱我麾下將士，辱我安州百姓！”

“罪無可赦！”

“你不是喜歡替張大人逞威風(fēng)嗎？”

“你不是覺得這安州城，沒人敢動你嗎？”

“好。”

“我讓你這輩子，都記住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