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們所有的好東西都給我埋下去！”

“告訴所有人，想活命就拿起你們手里的武器跟我干！”

石虎重重一點頭，轉(zhuǎn)身跑去傳令。

林火站在原地，望向安州城的方向，嘴角咧開一個森然的弧度。

他等不了了。

也無需再等。

既然你們不給，那我就自己來拿！

他對著一個林小錘低聲吩咐了幾句。

林小錘聽完，用力點點頭，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

山道狹窄，兩側(cè)林木森然。

這是一條被廢棄的商路，坑坑洼洼，亂石遍布。

林火趴在一處山坡的灌木叢后。

他的身后，是兩百多名同樣趴伏在地的義軍。

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手里的武器還是削尖的木矛和農(nóng)具。

最前排的二十幾個人，是林火的寶貝疙瘩。

他們?nèi)耸忠粡埨吓f的軍弩，是上次繳獲的戰(zhàn)利品，經(jīng)過林火的親手調(diào)試勉強堪用。

“火爺，真……真能行？”

一個抱著弩的漢子手心全是汗，聲音發(fā)顫。

林火吐掉草莖，沒回頭。

“怕個球？”

“他們是鐵打的還是長了三頭六臂？”

“記住我說的，聽我號令瞄準了再射！”

“別他媽浪費弩箭！”

三百騎兵，如果是在平原上沖鋒，他這兩百多號烏合之眾連塞牙縫都不夠。

但在這里就不一樣了。

這條路是他親自選的墳場。

他不僅讓人在路上挖了無數(shù)偽裝起來的陷阱、絆馬索，更是在道路最窄處兩側(cè)的山坡上，埋下了他所有的震天雷。

威力不大，炸不死人。

但那巨大的聲響和煙霧，足以讓沒見過這陣仗的戰(zhàn)馬徹底發(fā)瘋。

……

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很快，一面黑底紅紋的北狄旗幟出現(xiàn)在山道入口。

三百名北狄騎兵，身披皮甲，手持彎刀，一臉的桀驁與不屑。

他們根本沒把沿途這些孱弱的炎朝村莊放在眼里，燒殺搶掠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一場輕松的狩獵游戲。

為首的千夫長，嘴里還嚼著一塊不知從哪個村子搶來的肉干，滿臉橫肉。

“快點！天黑前到安州城外，讓那些南朝軟腳蝦看看爺爺們的刀！”

他催促著，隊伍拉成一條長蛇，涌入了狹窄的山道。

“點火！”

石虎一聲咆哮。

早已準備好的輔兵，用火折子點燃了埋在山坡上的一個個“震天雷”的引線。

嗤嗤——

引線燃燒的聲音被馬蹄聲掩蓋。

下一秒。

轟！

轟！

轟隆！

十幾聲爆鳴，幾乎在同一時間響徹山谷！

那些北狄騎兵胯下的戰(zhàn)馬，何曾見過這種陣仗？

嘶律律——！

凄厲的馬嘶聲響成一片！

戰(zhàn)馬受驚，徹底瘋狂，它們?nèi)肆⒍穑Φ舯成系尿T手，或者不顧一切地向兩側(cè)山林沖撞，或者掉頭往回瘋跑，與后面的同伴撞成一團。

“射！”

早已等待多時的弩手們，扣動了扳機。

二十幾支弩箭，從刁鉆的角度射入混亂的馬隊中。

噗嗤！

噗嗤！

慘叫聲和落馬聲此起彼伏。

“有埋伏！穩(wěn)住！穩(wěn)住！”

那名北狄百夫長還算悍勇，拼命勒住自己受驚的戰(zhàn)馬，試圖重整隊形。

“殺！”

林火抽出腰間的樸刀，第一個從山坡上沖了下去！

“殺啊！”

兩百多名義軍，嗷嗷叫著，從兩側(cè)殺入已經(jīng)不成陣型的北狄騎兵中。

混亂中，騎兵失去了最大的優(yōu)勢。

許多北狄兵被自己的戰(zhàn)馬踩踏，或者被擠在狹窄的山道里動彈不得，成了義軍們長矛和鋤頭的活靶子。

林火的目標很明確，他直撲那個還在大喊大叫的千夫長。

那千夫長也發(fā)現(xiàn)了他，獰笑著舉起彎刀：“找死！”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捧迎面而來的石灰粉。

“啊！我的眼睛！”

千夫長慘叫一聲，視線瞬間模糊。

下一刻，一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

林火一把抓住他坐騎的韁繩，翻身上馬，同時抓過那面北狄旗幟，將千夫長的首級高高舉起，用盡全身力氣怒吼：“敵將已死！降者不殺！”

所有還在負隅頑抗的北狄兵，看到主將的腦袋，最后的斗志徹底崩潰了。

有人扔下武器，跪地求饒。

有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倉皇逃竄。

林火沒有下令追擊。

他的人也到了極限，追出去只會徒增傷亡。

他看著滿地狼藉的戰(zhàn)場，尸體、傷員、無主的戰(zhàn)馬……

“打掃戰(zhàn)場！收攏俘虜！”

“把所有能用的馬匹、甲胄、兵器都給老子收起來！”

“所有人！傷員留下，其他人帶上戰(zhàn)利品和俘虜！”

“我們不回村了！”

“跟我走去安州城獻捷！”

……

安州城頭，守城都尉張猛正打著哈欠巡視。

一面黑底紅紋的北狄旗幟，在煙塵中若隱若現(xiàn)！

正當(dāng)他們疑惑之際，隊伍中一人一騎越眾而出。

馬上之人，正是林火。

他身后，幾十名被繩索捆綁、垂頭喪氣的北狄俘虜被推搡到了陣前。

更有十幾根長桿豎起，上面挑著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

林火勒住馬，中氣十足地朝城頭高聲喊話： “城上的官爺聽著！”

“我乃石坎村義軍林火！”

“奉知州大人之命組建團練，抗擊北狄！”

“今于城外二十里坡伏殺北狄先鋒三百騎！”

“斬首百余，俘虜五十繳獲戰(zhàn)馬軍械無數(shù)！”

“特押解俘虜、獻上首級前來向知州大人報捷！”

“請州府兌現(xiàn)承諾撥發(fā)餉械，我等愿為安州百姓再戰(zhàn)狄虜！”

城墻上，瞬間一片死寂。

張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什么？

林火把北狄先鋒給……干掉了？

他旁邊的士兵們，更是面面相覷。

城墻下，那些躲在門縫后、墻角邊偷看的百姓止不住的議論。

“天爺啊！我沒聽錯吧？”

“有人打贏北狄人了？”

“快看！那些俘虜！真的是北狄韃子！”

“好樣的！”

“義軍威武！”

……

知州高俅和通判李文等人，也聞訊匆匆趕到了城樓上。

高俅扶著墻垛，看著城下那黑壓壓的人群。

那幾十個如喪考妣的北狄俘虜，還有那些血淋淋的首級，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兩條腿都在發(fā)軟。

他怎么敢打贏了不回村，直接帶著兵馬堵在我的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