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富貴尖叫一聲，商隊立刻停住。

他可不敢再往前了。

這種地方規矩大得很，亂闖就是個死。

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那座“軍鎮”里一隊人馬出來了。

清一色的灰色布衣，手里拿著長槍。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還挎著一把刀。

他們步伐整齊，一聲不吭，直接散開隱隱把他這支小小的商隊給包圍了起來。

錢富貴的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

完犢子了。

這不是官軍。

這他媽是哪路過江龍？

錢富貴被“請”進了石坎村。

說是請，可那二十把明晃晃的長槍可不是吃素的。

他一路走，一路看，心里的震驚一波接著一波。

干凈！

太他媽干凈了！

路面是平整過的，看不到一點垃圾。

路邊的房子，雖然簡陋，但是排得整整齊齊。

還有一隊一隊的巡邏兵，跟他剛見到的那隊人一樣。

這……

這真的是亂世里的村子？

錢富貴感覺自己像個土包子進了城。

他被帶到一個看起來像是議事廳的屋子。

屋里，一個年輕人正坐在主位上看一份畫在木板上的圖紙。

這人也太年輕了。

最多二十出頭？

開什么玩笑？

“你就是商隊老板？”

林火放下圖紙，抬頭看他。

錢富貴的腿下意識一軟，差點跪了。

“是，是，小人錢富貴見過大人。”

錢富貴連忙躬身行禮。

“別叫大人，叫我火爺就行。”

林火擺擺手。

“坐。”

“謝……謝火爺。”

錢富貴戰戰兢兢地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半個屁股。

林火心里樂了。

看把這哥們嚇的。

不過也正常，任誰在邊境上看到這么一個武裝堡壘都得懵逼。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信息。

眼前這個商人就是送上門來的情報官。

“老錢別緊張。”

“我們這里不吃人。”

林火笑了笑，讓人上了茶水和一些干糧。

“看你們的樣子是從南邊來的？”

“是，是，我們想繞開北狄人的地盤，沒想到走到這兒來了。”

錢富貴小心翼翼地回答。

“嗯，繞路是對的。最近北狄人活動很頻繁。”

林火敲了敲桌子。

“我呢也不跟你繞彎子。”

“我看你車上拉的，有鹽有布還有些鐵器？”

“是，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

“在我這兒這些可都是好東西。”

林火站起來，走到門口，指了指外面堆成小山的糧袋。

“看到沒？糧食。”

“野獸皮上好的。”

“我用糧食和皮貨換你車上所有的鹽、布匹、藥品。”

錢富貴眼睛一亮。

用糧食換？

現在外面，糧食可比金子還貴！

他剛想討價還價，這是商人的本能。

林火又開口了。

“另外我還需要一個東西。”

“火爺請講！”

“我要你這一路上，看到的所有事聽到的所有消息。”

“一五一十全部告訴我。”

林火盯著他。

“這個才是最重要的交易。”

錢富貴的心跳漏了一拍。

“火爺說笑了，您想知道什么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隨后林火安排了人，稍微招待了一下錢富貴的商隊。

林火給他倒了杯水。

“老錢，跟我說說朝廷現在怎么樣了？”

“朝廷？”

錢富貴喝了口，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

“火爺，您在這邊關可能不知道。”

“現在的大炎哪還有什么朝廷？”

“哦？怎么說？”

林火心里一動。

看來情況比他想的還嚴重。

“當今的皇上才十幾歲就是個擺設。”

“真正管事的是宰相陳北舟。”

“外面都管他叫九千歲！”

“九千歲？”

林火念叨著這個詞。

我靠，這不是太監的標配稱呼嗎？

一個宰相叫這個？

“對！權勢滔天！朝堂上他的人占了一大半。”

“他說東，沒人敢往西。”

“聽說啊，為了跟太后那邊的人爭權，朝廷里天天烏煙瘴氣，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

錢富貴壓低了聲音。

“那北邊的邊防呢？”

這是林火最關心的。

“邊防？哈哈！”

錢富貴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火爺不瞞您說，朝廷主力大軍，早就調到南邊去防著那些造反的軍閥了。”

“這北邊大片的土地早就沒人管了！”

“官府形同虛設，除了收稅的時候會派人來，其他時候你連個官兵的影子都見不到！”

“實際上這塊地盤，已經是北狄人和他們那些附庸部落的了。”

“我們這些行商的每次過境，都得給他們交保護費，不然就得繞路走。”

“像您這石坎村……簡直，簡直就是個奇跡！”

林火沉默了。

這意味著……

他在這里做任何事，都不會有人來干涉。

他可以練兵，可以筑墻，可以搞他的黑科技，只要他能頂住北狄人，他就相當于這里的土皇帝！

天下大亂，群雄逐鹿。

他本來只想猥瑣發育，種種田，保住小命。

現在看來，時代的大潮要推著他往前走了。

不，是逼著他去浪了！

送走錢富貴的時候，這位走南闖北的商人，態度已經恭敬到了極點。

“火爺，您放心！”

“下次！下次我一定給您帶來更多的好東西！”

“鹽！布！藥材！只要您要，我都能給您弄來！”

錢富貴拍著胸脯保證。

他已經決定了，以后就抱緊這條大腿了。

亂世之中，一個安全、強大、還能產糧的靠山，比親爹都親！

林火點點頭。

“我等你。”

看著商隊消失在遠方，林火獨自一人站在剛剛建好的墻頭上。

光靠自己這一畝三分地，發展速度還是太慢了。

下一步，該怎么走？

是繼續關起門來深耕發展，把石坎村打造成一個刀槍不入的鐵王八？

還是……主動出擊，開始向外拓展影響力？

……

三天后。

石坎村祠堂，現在被臨時改成了議事廳。

屋里氣氛有點悶。

林火坐在主位上，下面坐著幾個人。

里正林永貴，愁眉不展。

民兵隊長石虎，一臉興奮，腰桿挺得筆直。

工匠頭子林小錘，帶著點崇拜，看著林火。

負責后勤的趙德柱，拿著個小本本準備記東西。

“人都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