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木青天訣》?”
秦川怔怔地望著那株瞬息間枯木回春的靈橙樹,心中震撼無以復加。
此前對于霍老“靈植圣手”的名號,他只存于模糊想象,不知其究竟何等厲害。今日親眼得見,方知這四字是何等名副其實,貨真價實。
然而,他旋即見霍老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搖頭道:
“此法雖善治靈植,此刻卻也只能治標,難治根本。方才一指,不過暫時恢復了靈樹七八分狀態。究其根源,仍是天外靈種難適九川水土。加之此樹對靈氣需求極高,這兩畝紅色靈土雖已是上等,卻仍顯不足。除非能得一兩場靈雨滋潤,改善土質,增加靈氣,或可徹底緩解此厄。”
“這卻如何是好?”秦川眉頭緊鎖。
他雖早有預料此樹難侍弄,但當危機真正降臨,這種束手無策之感仍令人窒息。
若靈橙樹真的大面積枯死,他的道途恐怕也將就此斷絕。
“眼下唯有以《乙木青天訣》每日為其吊住生機,同時讓寺里行文上報縣廟,申請降下靈雨。若天可憐見,或能保住部分果樹。”霍老沉聲道。
“那…霍老您?”秦川心下一動,試探問道。
霍元覺卻目光深邃地看向他:“老夫便與你明言。若我此刻插手這片靈橙田,便是自惹麻煩,晚節難保。你說,老夫可值得為你一個火工弟子,置身于此等危墻之下?”
他在農靈寺地位超然,一旦明確介入,無異于對外宣告自己站隊,徹底卷入此事。
唉!
秦川心中剛升起的一絲期望驟然破滅,不由暗嘆一聲。
終究……還是不行么?
難道他的仙路真要就此斷絕?此后又該何去何從?
好不容易觸及仙緣,摸到“長生”這世間最具誘惑的門檻,他怎能甘心就此過其門而不入,中道崩殂?
“難道真要棄了這天箓前程,去下山經營私宗?”
然而,即便另立門戶亦可修行,那“符牒”與“天箓”之間的云泥之別,他早已了然于胸。
即便開宗立派,修至金丹、元嬰,在天庭仙官面前,仍要卑躬屈膝。
那絕非他所求之“仙”!
真正的仙,該是力量、權柄、自在,盡握一手。
下海開宗,空有神通,而無天意加身,再強也不過是西游記里的一方“妖王”,難成正果,不得長生。
一個不慎,觸怒天聽,被天庭大軍征剿,也不過是隨手而為之事。
正當他心緒紛亂之際,霍老忽然開口:
“你,可愿學這《乙木青天訣》?”
秦川聞言一怔:“霍老愿授我此神通?”
“此法還遠稱不上‘神通’,但你若習得,短期內修至三層以上,便可自行每日為這些靈樹延命。”霍老緩緩道,“同時,你以自身名義向寺里呈請,由寺里轉呈縣廟風雨司,申請降下靈雨。若真能求得甘霖,或可保住部分果樹。”
他終究對秦川起了愛才之心。
雖不便親自插手,卻愿將所學相授。
若此子能僥幸令靈樹撐過一段時間,等他抵達練氣四層,撐到明年,有新人入職。
屆時自有下一個火工接手這燙手山芋,而他也能得一天賦卓絕的傳人——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這批樹能熬過這一年。
說罷,他便從懷中取出一本薄冊,拋與秦川。
秦川下意識接過。
“好生研習。最好靈氣修煉與此法同修。因欲施展此法,至少需你修為至練氣三層,‘化光為氣’,方能催生出治療靈植的木屬真氣。”
霍老言畢,不待秦川回應,便已負手離去。
“《青木生機訣》……”
秦川深深望了一眼那背影,將這份恩情銘記于心,旋即低頭看向手中書冊。翻開一看,他眼前驟然一亮——
書皮雖題《青木生機訣》,內中所載,赫然是包含了后三層功法的全本《乙木青天訣》!
秦川當即尋了處僻靜所在,潛心修煉起來。
——青木生機決(未入門)
眼見面板上浮現此法,并可加持之時,秦川毫不猶豫,心念一動:
“加點!”
咔嚓!
1點法蘊應聲而碎。
《青木生機訣》第一層,瞬息功成!
秦川捻指調息,引靈光透體而出,于掌心凝聚出一團青色光旋。
然而不過片刻,光旋便自行潰散。
“修為未至練氣三層,即便練成第一層法門,亦是徒有其表,難堪大用么?”
“若繼續加點呢?”
他清晰記得,《銀芒白毫針》達至第六層后,雖仍需靈波馭針,但那超凡入圣的針境已能讓他為己針灸,調理暗傷。
喀嚓嚓嚓!
法蘊接連破碎。
《青木生機訣》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第五層!
秦川竟直接將此法瞬間點至原譜所能抵達的極致!
再看法蘊點數:
40點蕩然無存。
僅余5點。
可此法在第五層的法性積蓄,卻達到了百分之二的進度。
“至少還需50點,方能將《青木生機訣》推至第六層,真正踏入《乙木青天訣》的領域。”
秦川心下明了。
旋即,他靜心體悟已達五層的《青木生機訣》之玄妙。
法訣運轉之下,秦川駭然發覺,自己仿佛化作了天地間一株草木,竟能清晰感知到所轄六畝靈田中所有靈草、靈植的呼吸,與之同頻共息。
呼——吸——
他下意識一個吐納,竟如靈植般直接汲取起大地深處的靈氣!
睜開雙眼,秦川心緒古怪:
“這…豈不是讓我薅公家靈氣更為便利了?”
他下意識望了一眼木屋方向,暗忖:
“《青木生機訣》修至五層,竟可同頻草木呼吸,宛若腳下生出根須,大幅汲取靈田靈氣…此點,霍老定然知曉,卻未明言。難不成…他當年亦是憑此功法,暗中汲取靈田靈氣的,薅羊毛的?”
此念一閃而逝,他未及深究,轉而思忖起申請靈雨之事。
“無論如何,先遞上申請再說。”
…………
“劉寺長,這是那秦川所呈申請,懇請為其所轄六畝靈田降下一時辰、一尺三寸零三分的‘雨牒’。您看,此份呈請是否遞交‘風雨司’?”
一名文職道人手持文書,恭敬請示劉世昌副寺長。
劉世昌眼中光芒微轉,心下已然明了——這定是霍元覺給那小子出的主意。
他嘴角微揚,沒想到老霍也深諳此道。
“自然要遞。”劉世昌緩聲道,“當初孫縣隍親臨寺中,明言靈氣之事由她解決。如今靈橙需雨,豈能耽擱?”
文職道人點頭稱是,正欲轉身,前往風雨司呈遞。
“慢。”
劉世昌卻叫住了他。
文職道人不解回首。
在劉世昌默然注視下,那道人忽而恍然:
“屬下明白,老規矩。”
劉世昌微微頷首,揮手令其退下。
那道人離開公廨后,立即回到案前,提筆重新書寫一份,在秦川所申報的雨量數額和面積時辰上,悄然添改為數倍所需。
二十畝靈田面積,降雨五個時辰,雨量需六尺六寸六分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