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陸滄瀾,正混在清晨出城的人群中,一步步朝著城門挪動。
他換上了楚天闊給的破舊布衣,臉上抹滿了煤灰,遮住了原本清秀的面容,看起來就像一個常年乞討的小乞丐。人群摩肩接踵,大多是出城耕作的農夫和趕早市的商販,喧鬧的人聲中,夾雜著守城士兵的呵斥聲。
陸滄瀾緊緊攥著藏在懷中的龍紋玨,溫潤的玉感透過衣衫傳來,像是父親的手掌在輕輕安撫著他。
他想起昨夜家中的慘狀,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囑托,想起楚天闊的舍命相護,心中既有悲痛,又有堅定。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找到慕容明德,一定要為林家滿門報仇!
可就在他即將走到城門口時,兩個守城士兵忽然攔住了人群,其中一個士兵拿著一張畫像,大聲喊道:“都給我站住!仔細看清楚,有沒有見過畫像上的人!凡是提供線索者,賞銀五十兩!窩藏者,與欽犯同罪!”
陸滄瀾的心臟猛地一縮,他下意識地低下頭,用破草帽遮住臉。
他知道,畫像上的人一定是自己。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好奇地圍過去看畫像,有人則面露懼色,紛紛搖頭。
“快點看!看完趕緊走!別耽誤時間!” 士兵不耐煩地催促著,目光在人群中掃來掃去,最終落在了陸滄瀾身上。
“你,抬起頭來!”
陸滄瀾的身體瞬間僵硬,手心全是冷汗。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的煤灰讓他的五官模糊不清,只有一雙眼睛透著幾分警惕。士兵皺了皺眉,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畫像,嘟囔道:“長得不像,滾吧。”
陸滄瀾心中松了一口氣,連忙低下頭,快步走出城門。
城外是一片開闊的田野,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遠處的村莊隱約可見。他不敢停留,朝著遠離金陵城的方向快步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身后有追兵趕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金陵城最高的鐘樓上,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悄然醞釀。
九王爺負手立在鐘樓頂端,一身明黃色的錦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腰間系著一塊羊脂白玉佩,面容俊美,卻帶著幾分陰鷙。
他俯瞰著城中的萬家燈火,眼神中滿是掌控一切的傲慢。
慕容鋒躬身立在他身旁,頭埋得很低,大氣都不敢喘。
“王爺,屬下無能,不僅沒能抓到陸滄瀾,還讓楚天闊受了傷,請王爺責罰!” 慕容鋒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他知道九王爺的手段有多殘忍,生怕自己會因此受到懲罰。
九王爺緩緩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手中把玩著一枚玉扳指,語氣平淡地說:“無妨,一個小小的陸滄瀾而已,跑了就跑了。魚兒總要放長線才能釣大魚,若是這么容易就抓到了,反而沒意思。”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去告訴紅羅剎,別真傷了楚天闊的性命,留著他還有用。楚天闊在江湖上聲望極高,又是龍淵衛的舊人,留著他,能引出更多隱藏在暗處的龍淵衛余黨。”
“是,屬下明白!” 慕容鋒連忙應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只是屬下不明白,王爺既然想放長線釣大魚,為何又要大張旗鼓地滅林家滿門,還把陸滄瀾定為欽犯?這樣做,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九王爺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眼中掠過一絲寒光:“打草驚蛇?本王要的就是敲山震虎!林家是龍淵衛的世襲統領家族,滅了林家,既能拿到龍紋玨的線索,又能震懾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龍淵衛余黨。讓陸滄瀾成為欽犯,就是要把他逼上絕路,讓他不得不去找那些龍淵衛余黨求助。只有這樣,才能把這潭水攪渾,讓那些隱藏的人都浮出水面,本王才能一網打盡!”
他望向姑蘇方向,眼神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慕容明德那老狐貍,以為躲在姑蘇就能置身事外?本王倒要看看,他見到陸滄瀾之后,會怎么做。慕容鋒,你派人密切監視姑蘇的動靜,一旦有任何消息,立刻向本王匯報。”
“是,屬下遵命!” 慕容鋒恭敬地應道。
九王爺重新轉過身,俯瞰著整個金陵城,語氣中帶著一絲狂妄:“龍淵秘境,天下氣運,終究都會是本王的!這場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晨風吹過鐘樓,帶著幾分涼意,卻吹不散九王爺心中的野心和陰狠。
而此刻的陸滄瀾,還在朝著姑蘇的方向艱難前行,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不僅有復仇的希望,還有更深的陰謀和更兇險的殺機。
懷中的龍紋玨依舊溫熱,仿佛在提醒著他,他身上背負的,不僅僅是林家滿門的血海深仇,還有整個天下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