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魔修的終局
小川剛走到流民聚集的破廟外,就聽見不遠處的草垛后傳來一陣急促的喘息。他握緊銅匕首,輕手輕腳繞過去,只見之前那個黑袍魔修正蜷縮在草堆里,胸口插著半段斷裂的劍刃,黑血順著草稈往下滲,顯然是傷勢過重,連維持站立的力氣都沒了。
魔修的靈氣紊亂得厲害,周身的黑霧早已消散,此刻他像只瀕死的野獸,警惕地盯著靠近的小川,沙啞著嗓子喊:“滾……再過來,我殺了你!”
小川腳步一頓,卻沒退——他想看看這魔修有沒有藏著吃的,也想知道,修士身上會不會有能讓凡人變強的東西。他慢慢往前挪了兩步,剛要開口,魔修突然暴起,枯瘦的手瞬間掐住了他的脖頸!
窒息感猛地襲來,小川的臉瞬間漲紅,手里的匕首胡亂往魔修身上刺,卻只劃破了對方的黑袍。魔修的眼神里滿是殺意,可看著小川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少年臉,他的手卻突然頓住了——這張臉,眉眼下的弧度,竟有幾分像他留在老家的女兒。
“松開……我……”小川的聲音斷斷續續,意識開始模糊。就在這時,魔修突然松了手,劇烈地咳嗽起來,胸口的傷口又涌出一股黑血。他靠在草垛上,眼神從狠戾慢慢變得空洞,嘴里喃喃著:“阿囡……爹對不起你……”
小川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卻沒立刻跑——他看見魔修的眼淚,從眼角滾落,砸在沾滿血污的草上。
“我不是……故意要殺流民的……”魔修像是在跟小川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正道說我們是魔……可流星圣教的外門弟子,不拼命修煉,不出去做任務,早就被餓死、被欺負死了……我有家……有阿囡和她娘……我不敢回去,圣教的人說,只要我乖乖做事,就不會找她們娘倆的麻煩……”
他說著,從懷里摸出一塊磨損嚴重的木牌,上面刻著個歪歪扭扭的“囡”字?!斑@是阿囡三歲時刻的……我走的時候,她哭著塞給我的……”魔修的手開始發抖,木牌從他指間滑落,掉在小川腳邊,“我知道……我活不下去了……本想拉個墊背的……可你太像她了……”
他看著小川,眼神里突然有了點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少年……幫我……把這木牌……送到西邊的青柳村……找一個叫林阿翠的女人……告訴她……別等了……帶著阿囡……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活……”
話音剛落,魔修的頭猛地歪向一邊,再也沒了呼吸。風卷著草屑吹過,草垛旁只剩下小川,和那塊掉在地上、刻著“囡”字的木牌。
小川撿起木牌,指尖觸到上面粗糙的刻痕,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他原以為魔修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卻沒想到,這黑袍之下,也藏著對家人的牽掛,藏著和他一樣的、對“活下去”的渴望。
他看著魔修的尸體,沉默了很久,最后找了些干草,把尸體簡單蓋了起來。然后他握緊那塊木牌,揣進懷里——和爹娘的石子、老卒的匕首放在一起。
或許他不一定能找到青柳村,不一定能把木牌交給林阿翠,但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對“力量”的理解,不再只是為了報仇。這亂世里,每個人都在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