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黑暗徹底籠罩大地，莫天揚送走最后一人。他走到爺爺屋前，隔著窗簾，望見老人依舊專注地盯著電視屏幕。莫天揚沒有打擾，轉身回了自己屋子。

嗩吶聲隱隱約約，如同嗚咽的風，從遠處飄來。莫天揚輕輕搖頭，拍了拍身旁的大青：“看好院子，我去空間看看?！?/p>

踏入靈泉空間，一股清靈之氣撲面而來。小白朝著遠處游去，莫天揚看著它，心中升起一絲恍惚——不過月余光景，當初的小家伙竟已長到尋常土狗般大小，胡標他們見了都嘖嘖稱奇。莫天揚心知肚明，小白和小狼崽們驚人的成長速度，皆因這方靈泉空間的神奇。

他轉身，目光投向水域上漂浮的那片種植箱區域。先前的些許煩悶，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驅散。僅僅兩三日未見，這片區域已然化作一片生機盎然的綠色海洋。尤其是種植西紅柿的區域，累累果實宛如燃燒的火焰，紅得耀眼奪目。

最底層的果實早已熟透，飽滿欲滴；上面一層也已泛起誘人的紅暈。莫天揚伸手摘下一個足有半斤重的西紅柿。不同于市面上的普通貨色，這西紅柿呈現出深邃的絳紫色，表皮極薄，濃郁的、屬于西紅柿本真的清香撲鼻而來——這種純粹的香氣，莫天揚只在兒時的記憶里才聞到過。

輕輕一掰，豐盈的汁液如同蜂蜜般粘稠流淌，內里的籽粒更是飽滿金黃，而非常見的淡黃。咬一口，酸甜交織，恰到好處，果肉沙糯的口感竟帶著幾分葡萄的細膩。一個下肚，莫天揚只覺得通體舒暢，心情大好。他下意識點頭，這口感，似乎比幾天前嘗過的更勝一籌。

望著眼前已可收獲的西紅柿、黃瓜……喜悅之余，一絲憂慮爬上莫天揚心頭。水中種植實驗無疑是成功的，可如何將空間里這些非凡的蔬菜帶出去，變成實實在在的運作資金，成了橫亙在眼前的難題。

目光掃過漂浮朽木上密密麻麻、烏黑油亮的木耳，莫天揚再次搖頭。這木耳的品質遠超山中野生的頂級貨，是他計劃中回贈王林川等人的心意。它們每天都在生長，卻如同空間里的蔬菜一樣，面臨著無法見光的困境。

……

東方天際剛泛起一抹橘紅，莫天揚便推開了房門。小白如一道白色閃電，從他身邊竄了出去。莫天揚習慣性地走向古井，開啟了抽水的閘門。

就在這時，幾聲爆竹的脆響驟然撕裂清晨的寧靜，隨即，凄涼的嗩吶聲嗚咽著響起。莫天揚循聲望去，目光復雜，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天揚，送建材的車到了！”

“嗯，你們幾個盯著點。我進山一趟。”

“進山？那外頭的飯……”曹克雄有些遲疑。

“我這就去燉肉。做大燴菜的時候，請爺爺出去指點一下就行?！?/p>

“天揚，你這會兒突然進山……”胡標壓低聲音，試探著問，“該不會是因為莫老三吧？”

莫天揚平靜地搖頭：“我和他們早已兩不相干。前些日子沛川的朋友們送了厚禮，他們不缺錢，我總得進山弄點像樣的山貨，算是回禮?！?/p>

“要不我們跟你進去搭把手……”

“不用，有大青就夠了。”

當太陽東升，莫天揚已經消失在郁郁蔥蔥的胡楊林，菜地中，正在拍攝的顏若曦看向曹克雄。

“你說莫天揚進山了，他怎么不說一聲。”

“前段時間天揚出了點意外，沛川、淺駝的朋友帶著禮品過來看他，那些朋友都不差錢，天揚這不是想要進山弄點山貨送給那些人。”

“他不是說山里有很多大型肉食動物?！?/p>

曹克雄長嘆一聲，“咱們這些人不行，有大青保護，天揚不會有事?！?/p>

沐浴著青木山初晨的微涼，莫天揚穿梭在胡楊與紅柳交織的密林間。無需刻意尋找引水渠的方位，他得以放慢腳步，細細觀察這片山林孕育的生命。

目光所及，令他心頭微動。叢林深處，山雞野兔之外，竟生長著許多他識得的草藥。雖不明具體藥性，但兒時爺爺常采藥曬干換錢，那些熟悉的名字早已刻入記憶——柴胡、甘草、防風……靈泉空間對黃芪、老山參乃至蔬菜的神奇滋養，讓莫天揚確信這些藥草若移入空間，必能脫胎換骨。于是，每遇一種認識的藥草，他便小心翼翼地采摘一株，收入空間。

當他撥開一片繁茂的胡楊枝椏，腳步倏然頓住。眼前，一株奇異的樹木攫住了他的目光：樹高逾三米，主干粗如海碗，葉片竟泛著淡淡的銀輝！更引人注目的是，濃密的葉簇之下，垂掛著一串串葡萄般大小的乳黃色小果！

“金銀棗！”莫天揚心頭猛地一跳，呼吸瞬間急促，眼中爆發出難以抑制的激動。

金銀棗！這是青木山中一種近乎傳說的稀世珍果。莫天揚只在幼時嘗過寥寥數次，皆是爺爺偶然從深山里帶回。他雖未見過棗樹真容，卻牢牢記住了爺爺的描述：銀葉，金果，便是它獨一無二的標志。

那甘美的滋味至今難忘。他曾央求爺爺多摘些，爺爺卻搖頭嘆息，說此物在莽莽青木山中亦如鳳毛麟角，莫說外鄉人，便是世代居住山下的老獵戶，一生也未必能得見一株。

強壓下翻涌的心緒，莫天揚快步上前，繞著這株寶樹反復確認數次。深吸一口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他不再猶豫，意念微動，一把鐵鍬便出現在手中。

縱然莫天揚的體魄經過靈泉水的脫胎換骨，遠超常人，挖掘這株三米多高的金銀棗也耗費了他半個多時辰的力氣。汗水浸透了衣衫。

當棗樹終于被完整掘出，根系顯露的剎那，莫天揚再次感到了震撼。它的主干雖不算極高，但地下的根系卻異常發達，盤根錯節，最粗壯的一條主根竟延伸出五米開外！

凝視著這龐大堅韌的根系，莫天揚心中豁然開朗：沙漠缺水，胡楊、紅柳、駱駝刺等得以生存的沙地植物，無不依靠著深廣發達的根系汲取水分。眼前這金銀棗的根系之強韌，絲毫不遜于它們！一個念頭在他心中萌發：若將此樹移栽至村外的沙地，它能否成活？若能成功，金銀棗不僅能帶來珍貴的果實，更能成為防風固沙、抵御荒漠侵蝕的天然屏障！

意念一動，沉重的金銀棗樹被移入空間。莫天揚微微一怔——以往挪移數百斤重物，總會伴隨一陣明顯的虛弱感。此刻，他卻只覺有些疲憊，并無脫力之感。難道……空間的變化，也在悄然滋養著他的身體？

就在這時，胸口那片神秘的印記驀地傳來熟悉的灼熱。有過多次經驗的莫天揚立刻明白，靈泉空間因這株奇異金銀棗的進入，再次開始了某種蛻變。

他暫時按捺下進入空間一探的沖動，迅速將地上的巨大坑穴填平壓實。隨后，他輕喚一聲：“大青，走！”身影再次投入密林深處，朝著那記憶中的深潭方向堅定前行——此行真正的目標，那生于幽潭之畔的雪靈菇，還在前方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