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手中資金日漸充裕，添置了不少生產生活物資，可莫天揚至今未曾給自己置辦一件新衣。他身上穿的，仍是大學時代的舊衣，洗得發白，領口袖口都磨出了毛邊。

王林川等人看著他這身褪色的衣衫，心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能如此淡泊于物質享受的年輕人，實在鳳毛麟角。

眾人落座。莫天揚這才注意到桌上已擺開了兩瓶飛天茅臺，猛然想起張學濤先前送過自己兩瓶。那天和張學濤通話時，自己似乎還提過酒的事……一絲不易察覺的赧然掠過心頭。

“大家趁熱動筷……”莫天揚招呼道。

“天揚，不急，”王林川笑著打斷，“剛才我們還在猜呢，這滿桌子奇香，都是些什么山珍海味？你可得給我們好好說道說道?！?/p>

莫天揚哈哈一笑，看向身邊的陳宏利：“宏利，你沒給王哥他們介紹介紹？”

陳宏利連連擺手，一臉憨厚：“我這點見識哪夠啊，還是你來吧！”

隨著莫天揚一道道菜名報出，并簡要說明其食材來源，席間的氣氛悄然轉變。即使見慣世面的沛川來客，內心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當人們聽到桌上的每一道菜，其主材竟都源自青木山脈深處！無論是飛禽走獸，還是河鮮菌菇，無一不是純野生的稀世奇珍！這樣的全野味珍饈組合，即便是他們這些出入頂級食府的老饕，也從未有幸品嘗過！

“天揚啊，”王林川的聲音帶著驚嘆后的感慨，“這些菜……我們別說吃，連聽都沒聽過幾樣！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王哥，這就對了！”莫天揚笑容真誠，“到了這兒就是朋友，千萬別見外！”

筷子終于伸向心儀的佳肴。然而，僅僅第一口下去，所有客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難以想象的鮮美瞬間在口腔中炸開，霸道地席卷了每一個味蕾！那是一種源自山野、純粹而磅礴的生命力，帶來的極致味覺體驗，令人瞬間失語，沉醉其中無法自拔！連帶來的那兩瓶價值不菲的飛天茅臺，此刻都顯得黯然失色，被徹底遺忘在角落。

遮陽棚下只剩下細微而滿足的咀嚼聲。十多分鐘后，眾人才陸續停下筷子，臉上無不洋溢著飽食后的饜足與回味悠長的神情。當他們抬眼，對上莫天揚和陳宏利溫和的目光時，才猛然意識到剛才的“失態”，臉上頓時浮現出難以掩飾的尷尬。

“天揚，”王林川率先開口，語氣中帶著由衷的贊嘆與一絲自嘲，“你這手藝……真是絕了！比那些掛滿星星的酒店大廚強太多了！我們這吃相……讓你見笑了?！?/p>

莫天揚淡然一笑：“大家吃得開心就好，我還怕自己這粗陋手藝，不合各位貴客的口味呢。”

張學濤適時起身，舉起了酒杯：“菜嘗過了，來，咱們一起敬天揚一杯！感謝他這頓讓我們大開眼界、大飽口福的盛宴！”

“濤哥言重了，”莫天揚也舉杯，笑容質樸，“我們這窮鄉僻壤，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點山野味道，大家不嫌棄就好?！彼鲱^飲盡杯中酒，辛辣過后是回甘。

這番話讓在座眾人不由得相視苦笑。這一桌匯聚青木山精華的珍饈，放在任何頂級食府，沒有幾萬塊根本下不來。可這位年輕的東道主，竟還在擔心“拿不出手”！

放下酒杯，王林川的目光帶著更深的好奇：“天揚，剛才在池塘邊，我們看到幾種奇特的生物：通體金黃的螃蟹、青面獠牙的大蝦、細長如柳葉的銀魚，還有一種覆蓋著淡金鱗片的大魚。這幾樣，我們似乎聞所未聞。還有那池塘里的荷花，顏色也異于尋常，很是特別?！?/p>

莫天揚平靜地解釋：“王哥好眼力。那金黃的叫金膏蟹，青面的是鬼面蝦，柳葉銀身的便是銀刀魚，金鱗大魚則是黃鱗魚。它們和雪靈菇一樣，都是青木山脈獨有的奇珍。前些日子進山，僥幸帶了些魚苗蟹苗回來養著試試。至于那些顏色奇異的荷花，”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神秘，“也是一位‘朋友’幫忙尋來的。”

“青木山……真是寶地啊！”有人忍不住感嘆，“什么時候有機會，真想進去見識見識?！?/p>

莫天揚聞言，神色卻鄭重了幾分：“青木山雖地處荒漠邊緣，卻是一座保存完好的原始山脈。村里過去的老獵人，也只敢在外圍活動。那大山深處……”他目光投向窗外莽莽群山，聲音低沉下來，“棲息著太多未知的兇猛獸類，危機四伏。里面究竟藏著什么，恐怕……沒人說得清。

莫天揚這番話，自有其深意。青木山脈的確蘊藏無數珍寶，但其深處的兇險莫測，遠超常人想象。更何況，他身負靈泉空間的秘密，絕不敢輕易帶人涉足。

張學濤敏銳地捕捉到莫天揚的推拒之意，立刻笑著岔開話題：“進山的事先放放。大伙兒剛才也親眼看了天揚的菜地，親口嘗了這黃瓜的滋味?！?/p>

他目光轉向莫天揚，神情認真起來，“你這蔬菜的品相和口感，都是我們前所未見的絕品！趁著大家都在，你給句準話，這菜……真沒用什么‘科技與狠活’？”

張學濤這一問，瞬間將王林川等人的注意力牢牢鎖定在莫天揚身上。

王林川深吸一口氣，眼神銳利而坦誠：“天揚，咱們雖是初識，但你的為人，濤子沒少提。我也不跟你繞彎子，我和燕京那邊有些聯系，你的豆芽，很大一部分就是供往那邊。這蔬菜……如果將來也要走這條路，品質和安全，容不得半點閃失！”他的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莫天揚迎著他的目光，神情坦蕩，聲音清晰而篤定：“王哥，別的我不敢打包票。但我莫天揚種的菜，絕對干干凈凈！沒有違禁的化肥農藥，沒有所謂的‘科技狠活’，一切遵循自然，純天然、無公害！”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堅定，“如果大家需要，我這里的任何一種蔬菜，你們隨時可以取樣，送到任何權威機構去檢驗！結果，就是我的底氣！”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王林川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天揚，我信你為人。但丑話說在前頭，事關重大，送檢這一步，我肯定會做。畢竟，這些菜最終要面對的，不是普通市場。”

莫天揚心頭微微一動。王林川反復強調“不是普通市場”，這讓他隱隱捕捉到一絲不尋常的信息。

“濤哥，”莫天揚轉向張學濤，“這段時間豆芽銷量怎么樣？”

張學濤苦笑一聲，指了指王林川等人：“別提了！我那柜臺都給你騰好了，結果豆芽還沒焐熱乎，就被這幫‘土匪’給瓜分干凈了！剛才我們也看了，你這院子夠大，豆芽規模還能再翻幾番。”

“那這次開園的黃瓜、茄子、豆角這些……”莫天揚順勢問道。

“天揚，這正是我想跟你商量的！”張學濤收起玩笑，正色道，“你種出來的東西，無論哪一種，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我的意思還是那句話：你所有的蔬菜產出，優先供應給我們。價格，絕對讓你滿意！至于我們如何包裝、運營、推向市場，那是我們的問題，你無需操心?！?/p>

莫天揚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行，濤哥，我信你。不過，”他指了指院外，“外面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開園之后，肯定會有游客想直接購買一些嘗鮮。所以我這邊……可能需要保留一小部分零售?！?/p>

張學濤和王林川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理解。王林川代表眾人開口：“這個沒問題。天揚，你是實在人，我們也不能斷了你和鄉親們的情分。只是……”他話鋒一轉，帶著商人的精明，“這零售的價格？”

莫天揚心領神會，爽快道：“王哥放心，規矩我懂。我這邊的零售價，肯定比你們最終的批發定價要低一些。絕不會擾亂你們的市場。”

“好！爽快！”王林川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半開玩笑道，“不過，你可不能把好菜賣給那些四處倒騰的二道販子??！”

莫天揚聞言哈哈大笑，拍了拍胸脯：“王哥，您這話說的！我莫天揚能有今天，全靠濤哥當初拉我一把！要是做出那種吃里扒外、自毀根基的事兒，別說你們，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放心，零售也只賣給真心實意來村里看看的游客，量也不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