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茗樓,二樓
沈羨與張奎閑聊起來,說道:“我想買幾顆小還丹,還有大還丹,赤精丹什么的。”
張奎低聲道:“那可能不太好辦,不知道那老頭兒手里的丹藥多不多。”
嗯,說著面色古怪地看向沈羨,驚訝道:“你年紀輕輕,要赤精丹做什么?莫不是……”
沈羨連忙否認三連:“別瞎說,沒有的事兒,怎么可能?”
老爹用精血除妖的事,要不要和這張奎說。
當然,這事兒時間久了,也瞞不過人。
張奎只是調侃幾句,并沒有刨根問底,敘道:“最近幫里要和金沙幫聯絡,我看能不能讓那個老東西,勻給你一兩顆。”
沈羨道:“那有勞張兄幫我問問。”
“你我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張奎笑著說道:“其實,這事兒,你可以問問那位裴公子,金沙幫那邊兒,沒少往裴府跑。”
沈羨知道張奎說的是誰。
縣中主簿裴仁靜之子——裴慎。
不由想起,前日在青羊觀中,裴慎邀請他前往府中賞鑒那張紫衫弓的事來。
等會在這兩天,去府上拜訪時候問問。
想要扳倒盧縣令和劉縣丞一系,如果能有掌機誼文字的裴主簿幫忙,更能事半功倍。
不過,此事尚需慎重一二。
而后,沈羨與張奎開始用起飯菜。
……
……
晌午時分,日頭正中,谷河兩岸的酒肆,也開始陸陸續續打開房門營業。
經劉縣丞一說,徐麟已經對沈斌起了殺心,離得宅院,騎上馬匹,馬不停蹄地返回金鱗幫。
至于借妖魔之手行事,他恰好有這方面的幫手。
因為勾連妖魔,這等事情太過重大,就不能告訴劉縣丞了。
徐麟返回自家所居莊園,返回書房當中,屏退了下人,旋動高幾上的花瓶,打開一間密室。
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廂房,內里裝飾金碧輝煌。
居中是一個盛滿了水的池子,赫然供奉著一只蟾蜍玉雕,那蟾蜍玉雕在水中一動不動。
徐麟快步近前,從懷中取出幾個金元寶,放在一張供桌上,然后在爐火中點起三根線香,口中念念有詞。
但見那金元寶化作三道金光,“吧嗒”落進水中,迅速消失不見。
旋即,青煙裊裊升起幾縷,而蟾蜍玉雕似是活了過來,在水中游動不停,迅速游動了三圈。
面前現出一只金蟾身、人臉的妖怪來。
“何事?”
帶著幾許粗糲、沙啞的蒼老聲音響起。
徐麟躬身一禮:“晚輩有事煩擾金先生。”
徐麟說著,就將沈斌受傷,元氣大傷的事詳細說了,道:“還請金先生出手,替在下除去這一心腹大患!”
“一縣縣尉,得朝廷官氣護體,我也不好對付。”金蟾虛影的蒼老語氣中滿是遲疑之意。
徐麟道:“那縣尉已經受了重傷,官氣護持有限,金先生出手即可擒下。”
“我雖受制于你,但也不是非要為你辦事不可。”那金蟾虛影分明有些不愿意,推搪道:“此事太過兇險了。”
徐麟急忙說道:“事成之后,我愿奉上黃金千兩,作為先生的香火供奉。”
那金蟾人臉虛影似是輕輕晃動了下,分明是有些意動。
徐麟道:“先生想要療傷,但整個谷河縣,只有我能幫你,一旦縣尉出缺兒,我就可擔任,那時候斂財速度大大增加,先生修煉起來也能更快一些。”
眼前這只金蟾原是玉雕,乃是父親生前留下,不想有一日金蟾口吐人言,傳給徐麟一套武道功法,這才有了徐麟后來的造化。
“三千兩。”那金蟾虛影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徐麟聞言,暗罵了一聲貪婪,說道:“那就三千兩。”
這一下子,幾乎相當于賭坊幾個月白干。
金先生沙啞而粗糲的聲音中帶著幾許貪婪,說道:“每年的香火供奉提升一成。”
所謂香火供奉,就是金子。
而金先生不用其花費,而是取其上眾生貪念和金氣,盡數用來修煉。
前者還好,后者一旦取走,金子暗淡無光,雖不至于淪為石頭,但品相大壞,價值大大損耗。
這種敗家式的修煉,比養小鬼都費勁,徐麟快要供奉不起了。
但金蟾這些年不僅幫徐麟修煉武道,還為其出謀劃策,助其一手建立起金鱗幫。
徐麟心頭一驚,道:“金先生,你莫要太過貪得無厭了。”
金先生冷聲道:“你成為縣尉之后,就可順勢一統谷河縣的所有賭坊和青樓,每年都是不少的金銀進賬,我近來要閉關,突破第三境,本來不想理會你這等事。”
徐麟討價還價道:“最多半成。”
金先生只淡淡吐出一字:“可。”
徐麟聞言,心頭暗罵了一聲,這個奸商,他方才應該是給多了。
他的產業還要給劉縣丞供奉一半,剩下的一半,用來收攬幫眾之心,再加上供奉一成給這金蟾。
好在,等成為縣尉之后,整個谷河上的漕幫,都將成為他的聚寶盆。
……
……
另一邊兒,沈羨與張奎吃罷飯菜,各自離去。
而離了街道,薛芷畫這才現出身形,說道:“你想要赤精丹?”
沈羨道:“父親那邊兒根基受創,如果服用一枚,也能夠迅速恢復元氣。”
薛芷畫道:“我此行出來,倒是未帶這種丹藥。”
沈羨道:“薛小姐并非武者,也并不奇怪。”
薛芷畫說道:“丹藥一項,仙武兩道,都很渴求。”
兩人說話間,沿著谷河的青石板踱步。
沈羨岔開話題,問道:“薛姑娘,方才那三座,都各有千秋,不知道挑選哪一座?”
薛芷畫想了想,敘道:“第二套離谷河更近一些,又挨著官道,往來也方便一些,就選第二套吧。”
沈羨道:“那我等會兒就和老周說一聲,和宅子的主人商談交易一事,還要殺殺價。”
薛芷畫點了點頭,說道:“需要多少銀錢,到時候告訴我一聲。”
然后,凝眸看向谷河,說道:“你等會兒隨我沿著谷河轉轉。”
剛來谷河縣,他正心系正事,還未瀏覽這谷河兩岸的風土人情。
沈羨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下來。
兩人說話之間,上得一首黑不溜秋的烏蓬船,沿著宛如一條碧玉玉帶的谷河而行,此刻正值晌午時分,日光照耀,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兩人泛舟谷河之上,此刻河面游船如織,楊柳堆煙的兩岸商鋪酒肆,青樓賭坊鱗次櫛比,人流絡繹不絕。
而就在這時,沈羨正要說些什么,忽而對面的麗人秀眉蹙了蹙。
“怎么了?薛姑娘。”沈羨訝異問道。
“有妖氣。”麗人蹙眉,低聲道。
沈羨:“……”
妖氣?
麗人道:“好像是從河里過去了。”
沈羨道:“薛姑娘,可否能追蹤到那妖邪的蹤跡?”
“妖氣很淺很淡,一閃而逝。”麗人似在感知著,但膚色白膩的臉蛋兒上現出疑色,道。
沈羨眉頭緊鎖,道:“難道是那三首蛇妖?”
“是另外一頭。”麗人眉頭微舒,面色凝重,低聲說道。
自從兩教撂挑子之后,這天下妖魔邪祟出來造次的,是越來越多了。
沈羨心頭一驚,想了想,道:“我總覺得……”
“沖你父親來的?”薛芷畫細葉柳眉挑了挑,柔聲道。
沈羨眉頭緊鎖,目光凝重幾許,清聲道:“不無可能。”
也不知是不是父子連心,還是他似乎見到了人道功德在向自己招手。
薛芷畫道:“那妖怪善于隱匿氣息,不好追蹤。”
其實,是金蟾吸食了太多的世俗財氣,自然沾染了人氣,反而將身上的妖氣遮蔽得丁點不漏。
沈羨凝眸看向薛芷畫,道:“關心則亂,我先想去縣衙看看。”
“如果真是沖你父親來的,應該不會沖擊縣衙,不過,你去讓人提醒一下也好。”薛芷畫表示理解,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