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塵幾乎是逃也似地沖下樓梯,心臟還在胸腔里不爭氣地狂跳,他扶著墻壁,長長舒了口氣。
“嘶…怎么回事…”
他小聲嘀咕,揉了揉眉心,
“日常溫馨劇怎么突然就變午夜兇鈴現場了…師姐這氣場也太嚇人了…”
但冷靜下來一想,自己剛才那副見了鬼一樣倉皇逃竄的反應,實在太過失禮,完全辜負了師姐一番好意。
師姐大老遠從璃月跑來關心他,他卻…
“不行不行,得回去道個歉!”
逸塵一拍腦袋,天生的樂觀和責任感占了上風。
他定了定神,轉身又朝著樓上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回到洗漱間門口,探頭望去——
只見申鶴依舊站在原地,低垂著頭,周身彌漫著一股肉眼可見的、不祥的漆黑煞氣!
那氣息冰冷而暴戾,如同實質的觸手般纏繞著她,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即將墮入魔道,連周圍的空氣都扭曲凍結,鏡面上的冰霜又加厚了幾分!
逸塵的心猛地一沉,瞬間明白了過來!
原來如此!
不是師姐突然變得可怕,而是她體內的煞氣失控了!
怪不得行為舉止如此異常!
她此刻一定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和煎熬!
所有的恐懼和疑慮瞬間被擔憂和心疼取代。
逸塵不再猶豫,大步走了進去。
他無視了那足以讓普通人血液凍結的可怕煞氣,一把牽住了申鶴那只垂在身側、緊握成拳、冰涼刺骨的手。
“師姐!”
“沒事的!我在這里!”
就在他溫熱的手掌握住申鶴指尖的剎那——
那原本張牙舞爪、幾乎要吞噬一切的濃重煞氣,肉眼可見地消退、消散開來!
周遭那令人窒息的低壓和寒意也隨之驟然減輕。
申鶴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盡的猩紅與混亂,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的驚愕。
她怔怔地看著逸塵緊緊握住她的手,感受著那份透過皮膚傳來的、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溫暖力量,以及他臉上那純粹無比的擔憂表情。
煞氣帶來的偏執、猜忌和冰冷怒火,在這份毫無雜質的溫暖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冰消瓦解。
她周身的寒氣徹底散去,眼神恢復了清明,只是比平時更加濕潤,仿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光。
果然…
她的好師弟…
并沒有變。
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靠近她,握住她的手。
那份她所眷戀的溫暖和關切,從未改變。
方才…肯定是她自己被煞氣蒙蔽了心智,徒增猜疑,險些…傷了他。
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愧疚和后怕,悄然掠過她的心底。
申鶴反手,輕輕回握住了逸塵的手,力道很輕,卻帶著一種失而復得的珍視。
“……嗯。”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
“我沒事了。”
逸塵見她恢復常態,終于徹底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嚇我一跳!走吧師姐,下樓吃飯,我烤了松餅!”
他仿佛完全忘了剛才的驚悚插曲,拉著申鶴的手就往外走,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著他烤松餅的心得。
申鶴任由他牽著,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臉上最后一絲陰霾也緩緩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堅定的柔和。
只是在那柔和的最深處,那名為“占有”的執念,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因為這份失而復得的確認感,而變得更加根深蒂固。
她的師弟,她的未婚夫,絕不容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奪走或玷污。
無論是誰。
兩人走下樓梯,來到餐廳。
桌上擺放著逸塵剛剛做好的、金黃松軟的松餅,散發著誘人的甜香,旁邊還有一壺熱騰騰的咖啡。
然而,本該坐在桌邊大快朵頤的熒和派蒙卻不見蹤影,只有兩張空蕩蕩的椅子。
“咦?她們倆呢?”
逸塵撓了撓頭,隨即看到桌上壓著一張字條,上面畫著一個簡單的摩拉圖案和一個向外指的箭頭,旁邊是派蒙歪歪扭扭的字跡。
“打工!賺摩拉!晚上見!”
“好吧…又去為摩拉奮斗了。”
逸塵無奈地笑了笑,將字條收好,招呼申鶴坐下,
“不管她們了,師姐,快來嘗嘗我烤的松餅!保證比清心好吃一百倍!”
申鶴安靜地在他對面坐下,小口品嘗著松餅。
她的吃相極其文雅,與逸塵那風卷殘云的風格形成鮮明對比,但速度卻絲毫不慢。
用餐間隙,申鶴抬起眼,看向逸塵。
“師弟,今日…你有何安排?”
逸塵咽下嘴里的食物,想了想。
“待會兒得去西風騎士團幫忙,今天要最后敲定特瓦林回歸典禮的流程,還有一些場地布置的雜事需要人手。”
他話音剛落,申鶴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銀叉。
她站起身,繞過餐桌,走到逸塵身邊,伸出手,輕輕拉住了他的手腕。
“我也去。”
逸塵愣了一下,隨即欣然點頭。
“好啊!當然可以!師姐你那么厲害,有你幫忙肯定事半功倍!反正有師姐在,肯定沒問題的!”
他完全沒有想到“避嫌”或者“師姐在場會不會不方便”之類的問題,只是單純地為多一個強大可靠的幫手而感到高興。
申鶴看著他那副毫無防備、全然信任的模樣,聽著他那句“有師姐在沒問題”,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滿足。
她輕輕點了點頭,松開了他的手腕,但依舊站在他身側,一副隨時準備跟他一同出發的姿態。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將影子拉長,交織在一起。
逸塵三兩口解決掉剩下的早餐。
“好!出發!為了東風守護的回歸典禮!”
他率先朝門口走去,嘴里已經開始規劃到了騎士團要先做什么后做什么。
申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如同最忠誠的護衛,亦步亦趨。
只是她的目光,始終落在逸塵的背影上,眼眸深處,是無人能窺見的、洶涌的暗流與絕對的占有。
無論他去哪里,做什么。
她都會在。
也必須…只有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