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太容易了。
二皇子簡直不可思議。
剩下禁軍被唐突打開的門打了個措手不及,他的人在短短的兩個時辰內,就徹底占領了皇宮,順利到沒有出現一絲岔子。
“這就是......仙人的力量?”
二皇子有些恍惚,天都還沒亮,他已經控制了所有進入皇宮的道路,甚至連后御園也已經站滿了他的人。
“殿下,您猜的果然沒錯,皇帝已經駕崩了,據宮女所說,已經駕崩有數日。”
一切來的太不真實,仿若虛幻。
擔心的很多事情都沒有發生,尤其是三皇女,居然從始至終都沒出現。
不僅如此,威脅最大的,持有混元鏡的國師也壓根沒有人影。
提前的布置大部分都沒用上。
“呵!哈!”
二皇子笑了起來,站在巍峨的皇宮內,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竟然如此簡單。
但很快他回神:“四弟在哪?”
他要提早消滅一切不可控的因素,尤其是這個平日看著懶散,實際上心思深沉的四弟。
“殿下,沒找到,他府內沒人?!?/p>
“去找!去找!”二皇子抬手:“等等,國庫,武器庫,太和殿,都給我派重兵把守,對了,對了!叫龍將軍封鎖整個上玉京,快!”
“是!”
“叫元安速度給我擬一份詔書......就說,孤是臨危受命,不得不坐這個皇位,為了抵御仙人霍亂!孤......不,朕,朕要為了上玉京的百姓,驅逐仙人,仙人已經影響了我上玉京黎民百姓安居樂業!”
“是!”
將所有的人都安排下去,二皇子才感覺到內心的熾熱安穩了些,他一步一步的走近龍椅,隨后坐了下去。
他一整晚沒睡,的確有些勞累,可這龍椅卻咯得他腰生疼。
原來是這個感覺。
這龍椅雕刻了江河日月,坐起來竟然如此沉硬。
鎮長老走入殿內,禮節性的行禮:“殿下......不,陛下,少宮主說晚些時候會來拜訪您?!?/p>
二皇子猛地睜眼:“當然,少宮主何時來都行。”
鎮長老點點頭:“那我便出去替陛下守門,以防那幾位大逆不道的供奉殺回來。”
“朕......多謝鎮長老了?!?/p>
~~~~~~~~~~
太陽極其不情愿的從東邊升起,露出了點點微光,蠻橫的將月亮踢走,但似是因為趕走了月亮,所以有氣無力,晨光灰蒙蒙。
“醒了?醒了就來吃東西。”
路長遠坐在院落的搖椅上啃著糕點。
這是城北的栗子糕,早上有人敲門送來的。
也不知道是誰派來的。
反正白嫖的早餐,不吃白不吃。
夏憐雪緩步走到了羅漢松下,剛醒來的夏憐雪臉上帶著點點惺忪的睡意,仿佛初綻的花蕊,嬌嫩軟滑。
在妙玉宮的時候,晚間休息一般以打坐為主,很少見的有徹底躺下閉目入睡的時候。
所以她不小心睡過頭了。
路長遠把裝著糕點的碟子往夏憐雪面前推了推:“昨晚睡得怎么樣?”
夏憐雪沒回話,而是回到房間內,搬了個小板凳過來,又將小茶桌也一并放在了路長遠的面前。
這便烹起了茶。
茶葉是房內就有的,是上好的潤玉茶。
夏憐雪看著茶壺咕咚咚冒起熱氣,茶香味慢慢逸散沁人心脾,居然有一股詭異的歲月靜好的感覺。
但是這怎么可能。
昨夜死了不少人,血滿長街,上玉京的百姓都不敢開門,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也就是這間奇怪的小屋子,竟然完全無人來打擾。
見夏憐雪呆愣的看著茶壺,路長遠又問了一遍:“昨晚睡得怎么樣?”
“公子......啊,嗯,睡得還可以。”
其實夏憐雪也不知道自己睡得好不好,昨晚似乎做了個夢,夢里大雪紛飛,有人對著她磕頭。
但到底不記得是什么夢了。
夏憐雪將茶濾好,端給了路長遠:“公子,昨夜......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路長遠飲了口茶,熱氣順著喉嚨直入腹內,很快充盈四肢:“修行者死了不少,凡人也死了不少?!?/p>
這會兒外面似乎已經安靜下來了,聽不見什么聲音。
路長遠繼續道:“搶到丹的人還未離開上玉京?!?/p>
所以。
事情還沒結束。
“昨晚琉璃王朝換了皇帝,二皇子趁著太子不在京,皇帝駕崩,政變了?!?/p>
夏憐雪素手輕輕的撫摸著茶碗,白玉的手指輕顫:“二皇子的確選了個最好的時機。”
“是啊。”
路長遠輕笑:“龍脈在顫動,因為王朝換了君主,且不是正位繼承,所以此時是龍脈最虛弱的時候。”
“公子,龍脈虛弱?”
夏憐雪完全不懂路長遠在說什么,路長遠也沒打算回答她,趁著仙子張嘴說話,路長遠拿起一塊兒糕點,塞入了夏憐雪的嘴中。
“唔!”
“好吃嗎?”
夏憐雪捂著嘴,細細的咀嚼咽下,這才開口:“還可以的,公子?!?/p>
“那就隨我出去認認這換了天的琉璃王朝吧。”
夏憐雪尋了塊兒絲巾,擦了擦嘴,點點頭,跟著路長遠出了門。
街上是冷清的,但昨夜的等會還留有余韻,紅色的燈籠仍舊掛在留情湖旁的樹上。
似有人在張榜。
那張榜的士兵扭頭一看,嚇了一跳:“兩位?”
路長遠指了指張貼的榜:“榜上寫的是什么,簡單給我說說?!?/p>
“兩位此時還敢出門,肯定是仙人吧,這榜上的東西,還是不看為好?!?/p>
“說說。”
士兵垮著個苦瓜臉:“宮內昨夜傳旨,說要驅逐仙人們?!?/p>
路長遠點點頭:“早該驅逐了,在上玉京胡鬧成何體統,昨夜更是過分到炸湖了,嗯,所以呢,你們要做什么?”
士兵小小聲:“什么也不做,仙師您也別生氣,皇宮內的旨意也就是個裝樣子的。”
路長遠絲毫不感覺到意外。
夏憐雪疑惑的問道:“公子,為何他們不尊皇帝旨意,不是說,凡間的王朝皇權最大嗎?”
“那當然是因為,皇帝就打算什么也不做啊?!甭烽L遠嗤笑一聲:“二皇子昨夜奪位都是靠著血魔宮,他如何能踹掉幫自己爬上去的梯子?”
“那為何張貼此榜?”
路長遠淡淡的道:“張榜的目的不在于驅逐仙人,而在于讓上玉京的百姓覺得他們的新皇帝正在努力的保護他們,即便皇帝只是口頭說說,什么也不做?!?/p>
踏踏踏的細碎聲陡然響起,兩人抬頭看去,似有人踩著磚瓦房沖向城外。
路長遠收回眼:“走吧,我們去瞧瞧別的地方?!?/p>
“公子?”
“不用管,隨我來?!?/p>
琉璃王朝的皇宮正在上玉京的中軸線上,不遠處便是觀星閣樓,國師一般住在此處。
而觀星閣樓的前面有著兩座石獅子。
也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么,兩座石獅子都被打爛了去,一個掉了頭,一個廢了半邊的石頭身體。
路長遠蹲著盯著石獅子看了一會:“以此處作為中點,皇宮,留情湖便三點一線,龍脈就在下方,同時,此處也是護國大陣的陣眼?!?/p>
夏憐雪美眸連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公子為何對琉璃王朝的事情知道如此詳細?!?/p>
路長遠慢慢的站起,卻沒回答夏憐雪,而是嘆了口氣:“有人把龍脈阻隔了。”
“那我們該做什么呢?公子?!?/p>
夏憐雪有些焦躁,今早起來就如此了,這世界上最麻煩的事情,就是局勢不在掌握,跳脫了出去。
“等?!?/p>
仙子側目,不知該說什么。
路長遠重復了一遍:“等?!?/p>
整個上玉京的氣氛變得極為寂靜與奇怪,除開看見的那位張榜士兵,路長遠與夏憐雪返途路上,竟一個人也沒瞧見。
夏憐雪有些毛骨悚然。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哪里來的,但是的確存在。
路長遠坐回了搖椅,看向天空,陰云密布似風雨欲來::“借不借?不借?真小氣?!?/p>
“公子?”
“沒什么,你去再煮一壺茶來,今日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在此地?!?/p>
她與路長遠已經相處了幾日,又或許不止幾日,反正她大概也摸透了路長遠的行為。
路長遠這是在敷衍她。
而路長遠一般敷衍她的時候,就是要她自己去看。
那證明很快就會有事情發生了。
咕嚕嚕。
咕嚕嚕。
果然,不等夏憐雪轉身去屋內取茶,就恍然聽見有什么聲音在翻涌,水聲似是從不遠處的留情湖傳來的。
仙子本能的覺得有些惡心,頭暈目眩。
就好似當時欲魔浸染她時一樣,所以仙子嬌軀緊繃,仿若石化。
“放松些,我在你旁邊。”路長遠拍了拍仙子的香肩道:“可能要下雨了?!?/p>
話落,天邊唐突一聲巨響,傾盆大雨猛烈落下。
隨后。
留情湖底陡然生出了一遮天蔽日的觸手,浸染了落下的雨水,似要毀滅整個上玉京。
戾!
怨成鬼,欲成孽。
紅塵之欲,盡數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