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遠閉著眸子,仔細聽著這花魁的唱詞,好像在哪兒聽過,卻又記不得了。
夏憐雪很貼心的替路長遠將茶碗端走,道:“公子,那花魁,是血魔宮的少主,血煙羅。”
自下午教了她一劍,夏憐雪的態度就變得好的出奇,仿佛是個小婢女般忙前忙后。
仙子看來也是要給草才能跑的馬。
“你怎么知道的?”
夏憐雪很是耐心:“修仙界如今修陰陽道到臨近五境的,大約就只有血魔宮的那位少主了,他倒是頗為有名,血道不修,修陰陽?!?/p>
路長遠突然道了一句:“血道倒是比陰陽道簡單些,就是容易被欲魔趁虛而入?!?/p>
他側過頭看向夏憐雪。
天上的煙花映的少女俏臉暖黃,細密修長的睫毛撲閃仿佛蘊含星光,眼眸清澈溫柔,宛若一池春水輕蕩。
仙子今日也只是素裙,可沒戴面紗,能瞧見脖頸的肌膚晶瑩如玉,好看極了。
夏憐雪被路長遠瞧的有些害羞,便囁嚅道:“公子?”
“你修的什么道?”
“以前是劍道。”
路長遠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而是皺眉扭過頭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似有什么要發生。
那湖面上映著倒影的月。
稀碎的水壓不住漫天星河的倒影。
不知從哪兒來了一聲大喝。
“補天丹出世了。”
路長遠的眼睛似乎被觸動,很貼心的標注上了。
【距離補天丹出世,還剩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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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前。
湖畔畫舫內。
鎮長老面色蒼白,拖著斷臂見到了血煙羅。
血煙羅正在給自己描眉,甚至不曾回頭看鎮長老一眼,只道:“殺了幾個?!?/p>
“裘月寒沒能殺掉,但夏憐雪多半是活不成了。”
“是嗎?”
血煙羅用著沉穩的男聲道:“若真殺了夏憐雪也算是賺了,本就沒指望你殺了兩個?!彼宦暲湫Γ骸暗以趺绰犝f,今早有一個少年帶著夏憐雪,在城邊的面館,吃了面?”
鎮長老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寒衣那賤人怎么可能讓夏憐雪活著,她可是......”
血煙羅抬手,鎮長老立刻閉口不再談論夏憐雪的事情。
“是了,我正要向您稟告,那名少年很奇怪,明明看著一點力量沒有,卻能讓我有死亡的預感......”
“不稀奇?!?/p>
血煙羅拿起唇紙,放入口中,輕抿,他的唇便紅的驚人,仿佛抹上了血色:“這修仙界最不能招惹的,便是看起來一點境界沒有的人,還有看起來幼童模樣的老怪物?!?/p>
這話是當年長安道人說的。
正魔兩道都深以為然。
鎮長老咬著牙:“寒衣殺了我門兩人,還斷了我一只手?!?/p>
“不殺我們兩個人,怎么說明她還是妙玉宮的正道仙人?”血煙羅冷笑一聲:“至于你斷了手,你若是不服氣,日后自己去找她報仇便是了,在我這里吠什么?”
鎮長老不敢還口。
因為他面前的這位少主自從自廢血道修為,轉修陰陽道后,就變得喜怒無常。
萬一惹惱了他,那后果鎮長老不太敢想。
“此事了結后,宮內的事情不要再牽扯到我,至于少主一位,要父親隨便找我那三十多個兄弟姐妹中的一人接過便是?!?/p>
見血煙羅情緒不對,鎮長老急忙開口:“少主,我們恰巧尋了一位命格奇苦的女孩兒......”
血煙羅頓了一下,輕瞥一眼:“明日帶來見我?!?/p>
有人心驚膽顫的進了門,道:“少主,二皇子來了。”
“去處理一下你的斷臂,別在我這里賣慘,過幾日或許還得有你出手的地方。”
鎮長老低頭應是,慢慢出去了,心底卻是暗罵寒衣真人。
這賤人傷了他的手臂,還留了劍氣,導致他傷口遲遲不愈,每晚都絞痛無比。
二皇子很快走了進來。
“出事了。”
“有事情就說,難不成要我問你嗎?”
二皇子急忙開口:“我三妹回來了,并且已經入宮見父皇了?!?/p>
血煙羅倒是絲毫不著急:“慈航宮首徒,她自幼入了那黑域修行,如今回來,目的不明,你慌什么?難不成她與你大哥關系好?”
二皇子如何不慌:“不,三妹她......自幼就感情淡漠,我大哥都不怎么見得到她?!?/p>
“既然她不支持你大哥,那你這么著急是何故?”血煙羅嗤笑:“你還沒確定皇帝死了呢,就這么著急?”
二皇子頓了一下:“多半是沒了,父皇本就重病纏身,龍脈異動反噬,而且已經好幾日不上朝了,我怕的是三妹在這個時候回來,莫不是也對皇位有想法,要當那女皇帝!”
血煙羅甚至懶得多看一眼滿腦子只有皇位的二皇子:“慈航宮的首徒身份可比你們琉璃王朝的皇位重要多了,她許也是為了補天丹回來的。”
未入仙道,不知九門十二宮的含金量,便也不知道黑域慈航宮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而能作為慈航宮首徒的蘇幼綰到底有多重要,二皇子更是不會想得到的。
二皇子急的直跺腳:“早知便換個流言傳出去了,引得她回來,局面會不可控的。”
“來勾搭我血魔宮想要趁著太子不在制造混亂,奪取皇位之事,你憑什么就認為是可控的?”
“是你們來找我的!我并未想過與大哥爭奪皇位!”
血煙羅不欲爭吵此事:“你若是真害怕事情遲一步遲,步步遲,那今晚就開始動作?!?/p>
二皇子本就是這個意思,見血煙羅答應,自然喜不自勝。
但他仍舊不確定的開口:“不能再快些嗎?”
血煙羅擺擺手:“陣還未成,王朝的龍脈還未被隔絕,你急也沒用。”
二皇子這就準備離開,卻在正準備離開之時,猛地道了一句:“補天丹只是杜撰,并不真實存在,對嗎?”
回答他的只是血煙羅一言不發的背影。
他已沒得選了。
從血魔宮找到他,他腦子一熱就答應開始,這皇位就搶也得搶,不搶也得搶了。
血煙羅慢慢的站起,躬身,在自己眉心點上一抹紅,開腔,唱嗓
“錦瑟斷。
青燈滅。
挽來風月不似友。
飲盡江河莫關愁。
艷羨飄渺登仙客。
莫,莫,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