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一眼就看出周凱的不對勁,她嚴肅地注視著他:“你是新來的學生嗎?班組里沒給你培訓過?沒有監護人證就來現場監護?他的作業內容你都懂嗎?你監護的職責是什么?”
周凱啞口無言,額頭開始冒冷汗,心里忐忑得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怕秦蘇直接考核他,還是想辦法辯解:“蘇工,我……我不是剛來的學生,我之前考過監護人證,就是忘了帶過來。我下次來現場一定不會忘記帶監護認證,這次您就通融一下吧。”
“嗯?忘了?”秦蘇面無表情地打量著周凱。
見他點頭,秦蘇微微一笑:“可以,我給你一次機會,回去拿吧。”
周凱心里松了口氣,他回去后就可以不過來了,換個同事來應付就行。
可他剛一轉身,秦蘇就扭頭跟身后的人說:“小梁,你跟著去他班組,等他拿出來好好檢查一下監護認證,記得看下監護人證上的有效期。安全監護人的證書是三年有效。”
聽到這話,周凱如遭雷擊!他的監護人證書早就過期了,對方肯定會發現。
他腦子里亂糟糟的,六神無主地看向林默:咋辦呀?他完了!如果部門安全審核扣分扣到整個班組,影響到張強,依張強的性格,他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陣子接觸下來,他已經見識到了人沒底線時能有多壞,張強算是全占了。
“走吧。”小梁上前催促周凱。
周凱硬著頭皮往前走,橫豎都是死,算了,早死早托生。
林默不是不知道怎么幫周凱。他在盛海石化還是有些人脈的,曾經的兄弟里已有在公司當領導的,不管是設備、安全還是綜合方面,多少都能搭上點關系。如果是劉暢或阿超等人遇到問題,他或許會考慮找人幫忙,但周凱……他不愿意,更何況,規矩就是規矩,他又不是冤大頭,才不想為這種想算計自己、想把自己踩進泥潭的人托關系。
周凱離開后,秦蘇審視著林默。
“你的名字貼呢?”
林默自嘲地笑了笑:“我一個臨時工,沒有名字貼。這帽子上的名字貼都不是我的,秦主管,這總不是我的問題吧?”
“你們班組叫什么?還有你的名字。”
林默覺得這人多少有點刻意,剛剛不是已經檢查過作業票了?作業票上寫得清清楚楚,他是電儀部儀表維修班組的,犯不著白費口舌。
“行了,你也回去吧。臨時工不能來現場作業,而且你既然是臨時工,安全培訓做過嗎?如果做過,我怎么沒收到你們的安全培訓記錄?讓你們班長聯系我。”
被迫停下手中的活,林默收拾好工具包往外走。正巧這么熱的天,張強讓人把備件都弄壞了,他本就不想在這兒干了。
見林默往外走,秦蘇帶著人也跟了上去,提醒道:“用對講機喊你們班長。你們班組的安全員是誰?員工培訓不到位,我要給你們下考核單。”
林默沒說話。他對秦蘇這種“刻意刁難”的態度沒什么好感,甚至覺得對方有點拿著雞毛當令箭。
林默的默然讓秦蘇也沉默下來。她打量著林默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竟和腦海中一個模糊的人影重疊在一起。明明那個人不可能在這里,可此刻她就是覺得林默和那人很像,但她沒有說什么。
林默也在琢磨,他總覺得這個秦蘇好像在哪見過,卻又不確定。以他現在的身份去套近乎,人家說不定會以為他想躲避考核,沒準還會加重處罰。
一行人回到儀表班組時,張強已經在那兒等著了,還有被緊急叫回來的劉暢。劉暢原本在跟工藝人員開會討論技改的事情,被張強連環電話催了回來。
這會兒秦蘇和兩個跟班已經開始檢查班組的安全培訓記錄,安全員張偉杰忙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安全方面的培訓他一次都沒搞過,班組的培訓照片一張也沒拍,此刻整個人都懵了。還有周凱,那個叫小梁的部門安全員還在等著他拿監護人證,可他根本拿不出來。
秦蘇坐在兩位班長面前詢問班組情況,張強張著嘴卻一個也答不上來,還得是劉暢有問必答,回答得也周全。可惜他拿出來的培訓記錄都是張強來之前的。
這兩天部門下發的培訓通知,張強一個都沒讓大家學,安全員張偉杰也沒轉發到工作群,很多同事都不知情。
秦蘇看著班組之前的培訓記錄,再對比現在的,眼神犀利地看向張強:“你是來上班的嗎?上班不是過家家,安全是重中之重。這些人來工作,要是人身安全出了閃失,你作為負責人,承擔得起嗎?”
張強有些煩躁。這個秦蘇他早有耳聞,是個難纏的角色,私下里很多人叫她“女魔頭”,遇到安全問題一點情面都不講。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秦主管你這么嚴苛地審查我們,是不是對我們馮濤經理有意見啊?要不然我請他過來,你們當面溝通?”拿馮濤扯大旗應該管用吧?馮濤可是人力資源部的,公司最高權限都在那邊,他就不信這個女人不怕。
秦蘇冷笑了一聲,表情沒有變化,“你不用找馮經理說事兒,如果你覺得找他就可以避免被考核,那可以請他過來找我,不過在這之前,我會直接扣你們班組的分數,我回去之后,部門經理會找你們談。”
秦蘇不想繼續在這里浪費時間,她的目光掃向周凱,“還有你,你的監護人證已經過期,你們并沒有申請復審,這部分責任我會分解到個人身上,如果有異議,你們可以向上投訴舉報。”
她看向兩個跟班的,“我們走。”
兩個跟班地緊隨其后,幾人剛走到門口,張強沖過去攔住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秦主管,你確定要這樣?”
秦蘇腳步都沒停,只留下一句,“罰酒?張班長,那你最想想怎么跟你們部門經理解釋你班組的這杯“罰酒”是怎么釀成的!”然后徑直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