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微微垂眸,目光掃過腳下匍匐的信徒們,聲音帶著一種非人的空靈與絕對的威嚴,在死寂的教堂中回蕩:
“迷途的羔羊已被邪祟蠱惑,靈魂永墮污穢深淵。唯有以光之名,滌凈此地所有背棄吾、信奉偽邪之魂,此鎮方能重歸安寧?!?/p>
“謹遵我主神諭!”
不信奉她的人,那就去死吧。
回應她的,是異口同聲的聲音。
跪在地上的修女們身體驟然發生劇變!她們豐盈的血肉如同被瞬間抽干,皮膚飛速干癟、龜裂,呈現出死尸般的青紫色,條條粗大、暗紅的血管如同活物般在皮下猙獰暴起、搏動。
她們抬起的臉上,眼窩深陷,渾濁的眼珠里只剩下對白茶的狂熱與對殺戮的渴望。
白茶的目光越過這群可怖的造物,最終落在依舊保持著人形的兩個男人身上。
她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厭棄:
“吾之神座不容玷污。這圣潔之地,一滴污血也不許留下。明白嗎?”
“是!”
修與妄臨沒有絲毫遲疑,聲音斬釘截鐵,老婆的話就是圣旨。
清洗,即將開始。
白茶慵懶地陷在那張由修與妄臨親手打造。鑲滿寶石華美的神座之上
教堂厚重的石墻隔絕不了外面煉獄般的聲響——
刀刃撕裂皮肉的悶響、垂死者的哀嚎、非人野獸般的怒咆、還有建筑物倒塌的轟鳴……
這些聲音不再是噪音,反而在她耳中交扭曲形成一種奇異而宏大的韻律,敲打著她的神經。
一抹難以抑制的弧度在她唇角綻開,那笑容邪異而饜足
混亂的樂章在她心尖起舞,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和…歸屬感,如同最醇厚的美酒,麻痹著她的感官。
一個念頭,如同毒蛇吐信,在她逐漸混沌的意識中嘶嘶作響:
“看啊,這才是力量應有的模樣…永恒的血月,永恒的狂歡…永遠待這里,似乎…真的不錯?”
這個念頭帶著甜膩的誘惑力,讓她自己都感到一絲驚異,但緊隨其后的并非抗拒,而是一種更深沉的沉溺。
那詭異的力量無形無質的侵蝕,更像是從她靈魂深處滋生出的藤蔓,開始緊緊的纏繞著她。
“吾主……”
低沉而絕對順從的聲音在神座下方響起。
修與妄臨如同兩尊最完美的雕塑,單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仰視著神座上的身影。他們的姿態卑微到塵埃里,眼神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焚燒靈魂的狂熱。
白茶的目光,帶著一種非人的慵懶和審視,緩緩落在他們身上。她的瞳孔深處,那暗紅的旋渦似乎旋轉得更快了。
“做得好?!?/p>
她的聲音空靈飄渺,仿佛從遙遠的神國傳來。這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跪伏的兩人身體微微一震,如同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恩賜,頭顱垂得更低,幾乎要觸碰到地面。
白茶她微微闔上眼,仿佛在傾聽,又仿佛在品味。
教堂外,一聲極其凄厲、尖銳到破音的慘叫驟然拔高,然后戛然而止。在她心湖中只激起一圈愉悅的漣漪。
她重新睜開眼,那眼底的暗紅濃得化不開,幾乎看不到一絲眼白。
嘴角那抹邪異的笑容再次浮現,帶著一種孩童發現新奇玩具般的殘忍天真。
“還不夠徹底呢…那些藏在地窖里、躲在閣樓上的…漏網之魚,他們的恐懼…還不夠甜美,不夠…虔誠。”
“去吧,吾最鋒利的劍與盾。讓血月的光輝,照亮每一個角落。讓這座小鎮…徹底歸于‘寧靜’。”
她頓了頓,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病態的期待:
“吾想…聽聽他們最后的祈禱聲?!?/p>
“謹遵神諭!”
修與妄臨沒有絲毫遲疑,身體已如離弦之箭般,帶著森然的殺意,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教堂門外的無邊暗紅之中。
白茶重新靠回神座,發出一聲滿足的的喟嘆。
她閉上眼,徹底放開了心神。
那股源自血月、源自小鎮瘋狂、源自信徒殺戮與恐懼的詭異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流,洶涌地沖刷著她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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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依舊高懸,將破敗的小鎮浸染在永恒不變的暗紅之中。
昨夜那場由教堂為中心爆發瘋狂廝殺與尖嘯,如同地獄的潮汐,席卷了小鎮的每一處地方。
吉吉、羅琳、法克和塔莉原本瘋狂中艱難尋找線索,最終都被那無邊無際的恐怖逼退,狼狽地逃回了相對堅固但絕非安全的旅館。
直到此刻,第九日的黎明,那些令人頭皮炸裂、心神俱裂的慘叫聲、怒吼聲、骨骼碎裂聲,才如同退潮般漸漸平息。
死寂,一種比喧囂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了小鎮。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與塵?;旌系匿P味,濃得化不開。
塔莉站在旅館二樓,死死盯著遠方那座教堂輪廓。
她的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第九日了。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們必須找到阿拉之神的沉眠核心,然后……摧毀它!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p>
羅琳身體還在微微發抖,昨夜的聲音仿佛還在她耳中回蕩。
聽到塔莉的話,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地附和:
“對!去找白茶!她現在……她現在不是把自己當成阿拉之神了嗎?神明的信仰不可被動搖。那她一定會視那個真正的‘邪魔’為死敵??!我們身為她的信徒,一起去對付她!!”
法克靠坐在墻角,他抬起眼,布滿紅血絲的雙眼顯得異常疲憊和渾濁。0
他贊同塔莉的最終目標,但對羅琳的提議卻有些憂慮:
“去找白茶……也許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路。但羅琳,別忘了昨天發生了什么!”
“血洗了整個小鎮的,正是她身邊那兩個詭異,還有那些徹底變成怪物的修女!是白茶下的命令,還有現在她真的還是‘白茶’嗎?她還有‘理智’這種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