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見到你,諾恩·莫斯里亞教授。”警署的探長伸手道。
諾恩握住那雙滿是老繭的手。
“你好,探長,現場已經清理過一遍了嗎?”諾恩看向了被焚燒的只剩殘骸的歌曼大劇院,幾位警署的人正在劇院殘骸中進行采樣。
“是的,豐殖教會已經做過一次凈化,但這里依舊彌漫著一股腐臭,他們說想要徹底清除污染,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二起縱火案了,目前可以確認是異教徒的手段。”
諾恩聽后表示理解,在昨天里昂找他后,他就知曉了最近市區發生的縱火案,很顯然從現場遺留下來的污染已經足以證明,這并非尋常的縱火案。
“帶我們進去看看吧。”諾恩說道。
此時此刻,探長才意識到跟在諾恩身后的少女,只不過此時的莉莉薇婭一臉沮喪,她想要在畢業之后獲得一份體面工作的夢想才剛剛破碎。
“清醒一點,莉莉薇婭,現在沒時間給你傷心,我要你拿出十二分的精神。”諾恩語氣嚴肅地呵斥道。
“是!諾恩教授!”莉莉薇婭頓時一激靈,她連忙向諾恩靠近了幾步。
“你的學生?”探長問道。
“沒錯,第一次校外實習。”諾恩點點頭。
“是嗎?這么年輕,也就比我家女兒大一點。”探長掏出一根香煙點燃,有些惆悵地說道。
他們就是要把這些孩子推向癲狂與扭曲的世界嗎,這還真是諷刺。
“愿黃金的女神庇佑你的靈魂。”探長虔誠的祝愿道。
“啊,好,謝謝你?”突如其來的祝福令莉莉薇婭有些手足無措。
“沒什么好感嘆的,至少在面對腐潰的污染時,她還有反抗的力氣,而不是像這座大劇院里的人一樣,只能眼睜睜地被烈焰焚燒成灰。”諾恩說道。
“諾恩教授說的不錯,我們身為靈覺者是受到女神賜福的存在,我們擁有非凡的力量,因此在獲得遠超常人的權利時,自然也要盡到應盡的義務。”一位身穿戰斗教袍的男子走到的幾人面前,他的衣角上沾上了些許的血跡,而他的臉上則是帶著一張燙金條紋面具,條紋是黃金教會的宗教符號。
一旁的探長看見男子出現,向諾恩介紹道。
“這位是約克城黃金教會無面者小隊的隊長。”
“叫我格雷亞就好,諾恩教授,聽說你是靈質解析方面的專家?”無面者格雷亞直徑走到了諾恩的面前,他的身高似乎超過了二米,看上去很有壓迫感。
“你好,格雷亞先生,專家談不上,只是研究方向是這邊。”諾恩平靜地回應道。
“足夠了,我相信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教授,跟我來,我帶你們進去。”
“進去之后待在我身邊,不要離開超過三米的距離。”諾恩對莉莉薇婭說道。
莉莉薇婭雖然不明白教授的要求,但她還是認真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需要慰靈儀式嗎,我看你帶著學生。”格雷亞問道。
“不用,我想讓她看看真實的世界。”
“如你所愿。”
越過了封鎖的警戒線,格雷亞領著兩人來到了歌劇院的廢墟前,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玻璃瓶子,將里面的圣水灑在了地面。
秘儀的封鎖被劃開了一道小孔,足以容納一人的通行。
“請吧。”
諾恩沒有說話,直徑走入,而莉莉薇婭沒有忘記之前的提醒,連忙跟上前去。
眼前的景色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化的?
明明只是向前踏去一步,天空便在瞬間昏暗了下來。
視野之中,似乎被掩上了一層黃昏的濾鏡,而眼前歌劇院的廢墟則變做了一團漆黑的焦石瓦礫,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味道,她感覺自己身處在黃昏的地獄。
未曾熄滅的火焰化作虛妄的人影在廢墟中游蕩,它們似乎不再具備靈性的光輝,在莉莉薇婭的感知下,那是一團又一團污穢的淤泥。
而那些淤泥也看見了靈質。
它們饑渴的朝向這邊,蠕動爬行過來。
莉莉薇婭站在原地,她的意識正在經受著前所未有的沖刷,靈質在被褻瀆侵染,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潰爛的黑暗,視網膜中被打下了空洞的烙印。
她看見了,在黃昏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尸體被天空的裂隙撕裂,懸掛在高天之上。
她聽見了,火焰在黃昏下對她低語呢喃。
“世界,不可自火焰中誕生!”
“啊!”莉莉薇婭捂住了耳朵,蹲下了身子,刺痛從大腦皮層向內蔓延。
褻瀆之語在耳邊傳頌,糜爛之音在黃昏的天空上響徹不斷,她從口鼻之中感受到了**燒焦的味道,她感覺自己的皮膚在這黃昏的照耀下開始焚燒。
直到,一只手掌按在了她的頭頂,一切異樣的感受從她的身上被剝離而去。
“諾恩,教授?”莉莉薇婭雙目失神的抬頭朝諾恩看去。
終于,靈性重新回歸到莉莉薇婭的雙眼,她的眼眶里頓時泛起了淚光。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諾恩語氣冰冷的說道。
她看見了一次末日的黃昏,萬物在太陽消失的天空下枯萎,世界連墜入深邃黑暗的機會都不復存在,這里是世界步入末日前的最后一刻。
它仿佛是宇宙的背景一樣,是在創世紀的前夜就被編譯進系統的底層代碼,它好像是終末的預言,向世人展現最后的結局。
一切被腐潰污染的地域都會落入這最后的黃昏之下,巨大的神骸被天空的裂隙撕碎,那想必曾是一位偉大的神靈,祂曾妄圖合攏天空的裂隙,然而最后卻被懸吊在黃昏的盡頭,無人為祂念誦悼亡的詩詞。
“我看見了,黃昏。”莉莉薇婭茫然地說道。
她好像回憶起來了。
課程中那些詭異的書籍與教授曾向她們展示的樣本,為何那時他們從未感受到其中的異樣?
她好像回想起來了,褻瀆的文字在課本上被他們念誦,詭譎的秘儀向他們展示了腐潰的危險,可為何他們從未感受到這股癲狂?
她回想起來了,那是不知何時從她的靈質中消失的東西,那是身為人類最為原始的情緒。
它的名字是。
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