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話,讓趙方旭毛骨悚然。
趙方旭想要阻止林深,可是趙方旭卻做不到。
......
鉛灰色的云層如同浸透污血的裹尸布,沉沉壓在天津城上空。
白日的光線被徹底吞噬,整座城市被迫提前沉入一種詭異的黃昏。
空氣粘稠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高壓靜電的刺痛,裸露的皮膚汗毛根根倒豎。
海河入海口廢棄的第三船塢,銹蝕的龍門吊如同巨獸枯骨,在昏暗中投下猙獰的剪影。
代號“黑礁”的王家精銳戰術小組,十二人如同融入陰影的壁虎,緊貼著冰冷的集裝箱壁。
他們裝備著特制的炁息屏蔽服,內部通訊依靠加密的骨傳導芯片,行動間無聲無息。
在林深的“心網”中,十二個微弱卻穩定的生物電場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被船塢深處一臺持續發出高頻掃描脈沖、形似雷達鍋的“幽影屏蔽儀”牢牢覆蓋。儀器功率全開,試圖將自身偽裝成工業區常見的電磁噪音。
河西區“金鼎”國際大廈地下三層,名義上的高端私人會所“云頂”。
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掩蓋了更深處的秘密。
代號“血鉆”的攻堅組七人,正將散發著陰冷炁息的“蝕骨金針”裝入特制彈匣。
他們面前巨大的電子屏幕上,實時分割著天下大廈周邊所有路口的監控畫面,信號源來自被王家控制的交通節點。
七股帶著濃烈殺意與金屬銳氣的生物電場異常醒目。
更刺眼的是那占據整面墻的監控陣列服務器組,其高頻數據流如同一條咆哮的電磁光河,在地下空間洶涌奔騰。
每一幀畫面傳輸,都在林深的感知中留下清晰的軌跡。
西青區邊緣的“鑫源”大型物流園,數十輛印著“生鮮冷鏈”標識的重卡整齊排列。
車廂內沒有果蔬,只有盤膝而坐、周身繚繞著肉眼可見灰色炁流的二十三名王家“陰山衛”!
他們正通過某種秘傳的“地脈共鳴”陣法,將自身陰毒炁息聯結成一片粘稠的“炁毒沼澤”,緩慢侵蝕著大地脈絡,目標直指天下會總部的地基結構!
這片區域如同被投入濃墨的池塘,生物電場扭曲粘連成一片污濁的炁息泥潭,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電磁“腐臭”。
濱海新區某座信號塔頂端,代號“鷹隼”的王家最強狙擊手,正將一支纏繞著暗紅炁流、槍管刻滿符文的超長狙擊步槍架設完畢。
他的“破法之眼”透過特制瞄準鏡,死死鎖定著天下大廈頂層那個尚未冷卻的雷擊巨洞。他在等待,等待那個青衫身影再次出現。
槍口下方,一枚指甲蓋大小、不斷切換頻率的“跳頻干擾器”正瘋狂工作,試圖扭曲任何可能鎖定他的探測波。
狙擊手自身生物電場被壓縮到極致,近乎消失。
但那柄符文狙擊槍蘊含的毀滅性能量,如同黑夜中的燈塔!
跳頻干擾器則像一個試圖用雜亂噪音掩蓋燈塔光芒的小丑,其混亂的電磁頻譜在林深的感知中反而成了最醒目的路標。
天下大廈頂層邊緣,林深負手而立,青衫在愈發狂暴的烈風中獵獵作響。他緩緩閉上雙目。
以他為中心,無形的電磁波如同億萬根絕對敏銳的神經末梢,以光速瞬間掃過整座城市!
摩天樓的鋼筋骨架、地底奔涌的電纜洪流、萬千移動設備的微弱信號、人體心臟搏動的生物電... 整個天津城,在這一刻,化作一張由無盡電磁絲線編織而成的、纖毫畢現的立體圖譜!
在電磁感應下,林深迅速鎖定目標!
船塢的十二只“螢火蟲”與那塊“黑玉”,物流園粘稠的“泥潭”與跳動的“黑心”。
金鼎大廈地下的七柄“利刃”與咆哮的“光河”。
信號塔頂那柄“燈塔”與聒噪的“小丑”... 所
有目標,如同被強光照射下的蟑螂,瞬間暴露無遺!
王家自詡完美的隱匿,在雷神的電磁神域中,如同皇帝的新衣般可笑。
林深睜開雙眼,瞳孔深處,不再是人類的瞳仁,而是兩團壓縮到極致、蘊含著宇宙初開般雷霆本源的熾白雷球!
林深指尖輕抬,一絲細微的藍白色電弧跳躍而出,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地下三層,監控屏幕墻所有畫面驟然化作刺眼雪花!
服務器組機柜爆出密集火花,青煙彌漫,焦糊味刺鼻!
價值千萬的設備在0.1秒內化作電子垃圾!
“血鉆”小組七人戰術頭盔內置的夜視儀、通訊模塊、甚至強化的義眼瞬間過載燒毀!
慘叫聲中,七人捂著眼睛翻滾在地,暗紅色的血液混合著青煙從指縫滲出!
他們的世界陷入絕對的黑暗與灼痛!
蝕骨金針散落一地。
“啊——!我的眼睛!”
凄厲的哀嚎在地下空間回蕩。
林深右手虛握,遙遙對準物流園方向,五指猛地收緊!
園區內數十輛“冷鏈重卡”的鋼鐵車體,如同被無形巨手揉捏的橡皮泥!
尖銳刺耳的金屬扭曲聲撕裂空氣!
車廂在狂暴的電磁力場作用下,以違反物理定律的姿態向內瘋狂塌縮、折疊!
車內盤坐的二十三名陰山衛,連慘叫都未能發出!
護體陰炁如同紙糊般破碎!
血肉之軀與鋼鐵以最殘酷的方式擠壓、融合!
刺目的電光從扭曲鐵棺的縫隙中迸射!
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鐵銹和皮肉焦糊的惡臭沖天而起!
嘎吱——轟隆!!
死亡的悲鳴是這片區域唯一的葬歌。
林深左手并指,指尖一點藍芒乍現!
一道由高度凝聚的藍白色雷光構成的、翼展超過五米的雷霆巨鳥,撕裂鉛云,帶著刺穿耳膜的尖嘯俯沖而下!速度遠超音速!
塔頂的“鷹隼”只來得及在瞄準鏡中看到一片吞噬一切的熾白!
他賴以成名的符文狙擊槍如同烈日下的蠟像般熔融!
跳頻干擾器瞬間氣化!
雷鳥精準貫穿塔頂!
狙擊手連同他身下的合金塔頂平臺,在億萬伏特的雷霆貫穿下,如同被投入煉鋼爐的冰塊,無聲無息地湮滅!
沒有爆炸,只有一道沖天而起的、直徑數米的藍白光柱!
光柱消散后,信號塔頂端仿佛被一柄天神巨刃平平削去,斷面光滑如鏡,流淌著赤紅的熔融金屬液!
咻!嗡!
雷鳥的尖嘯是最后的審判號角。
林深雙臂緩緩抬起,掌心向天!頭頂翻滾的鉛云如同煮沸的墨汁,形成一個直徑超過千米的巨大漩渦!
漩渦中心,毀滅的雷光瘋狂匯聚、壓縮!
一顆直徑數十米的、由液態雷霆構成的巨大雷球,如同小型太陽般在漩渦中心孕育成型!
球體表面,古老的雷紋如同活物般游走,散發出令萬物臣服、令空間顫栗的滅世威壓!
“黑礁”小組十二人肝膽俱裂!
訓練有素的冷靜蕩然無存!
他們絕望地撕掉身上失效的屏蔽服,試圖四散奔逃!
但身體如同陷入凝固的琥珀,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巨大的恐懼扼住了他們的心臟!
.........
就在這時,一聲大吼出現!
“林深!住手——!!!”
趙方旭的嘶吼在天地威壓中微弱如蚊蚋。他逆著撕裂皮膚的罡風向前撲去,皮鞋底在琉璃化的地面刮出火星。
一道藍白電弧突然炸裂在他腳尖前三寸,高溫熔巖瞬間凝固成警告的界碑。
趙方旭被迫停在雷池邊緣,西裝被靜電扯成襤褸。
他抹去嘴角滲出的血線,用盡畢生政治智慧編織語言:
“那船塢往東1.2公里是濱海實驗小學!現在有217個孩子在課外活動!”
他顫抖的手指戳向雷球下方,“你的雷迎湮滅半徑超800米!沖擊波會掀翻校車!玻璃碎片會像子彈一樣打穿他們的眼睛。
“王家掌控著華北37%的暗流通路!” 趙方旭扯開領帶露出脖頸青筋,“你今天滅門,明天毒品、軍火、人口販運就會像蛆蟲般涌進真空地帶!”
他猛地展開手機投影,紅光勾勒出錯綜復雜的勢力網絡:“看清楚了!河北‘鬼刀會’、山西‘地龍幫’…這些豺狼的獠牙已經抵在津門咽喉!”
林深淡淡的說道:“我不在乎。”
“小學,我不會波及。”
“誰敢覬覦華北,先嘗嘗我的雷電。”
“他們怕王家?”
“難道不怕我?”
趙方旭心如死灰。
當個體力量凌駕于集體規則之上,所有利弊權衡都成了狂風中的塵埃。
.......
與此同時,整個天津城人心惶惶。
23:08的天津夜空驟然塌陷。海河倒映的霓虹被墨色漩渦吞噬,云層深處傳來巨獸肋骨斷裂般的次聲呻吟。
濱江道步行街的露天咖啡館里,白領陳薇的拿鐵泛起密集漣漪,她抬頭看見云渦中心睜開一只由億萬雷蛇盤結成的巨眼,瞳孔深處流淌著融化的白金。
“衛星放煙花啦?”
鄰桌醉漢的嬉笑戛然而止——他腕表的藍寶石鏡面突然浮現枝狀裂紋,裂紋深處滲出鐵銹味的血珠。
整條街的玻璃幕墻同時嗡鳴,映出千萬張因恐懼扭曲的面孔,像打碎的鏡子照出人間百相。
23:11全城陷入電子癲癇。
南京路的巨幅廣告屏炸成雪花,某頂流明星的笑臉撕裂成跳動的雷符。
23:15液態雷球開始抽取城市電力,摩天樓群逐棟熄滅如被吹滅的蠟燭。
睦南道百年藏書樓頂,歸國華僑李慕白死死按住震顫的商周雷紋觥。
一枚青銅器在掌心發燙,器身饕餮紋游動重組,顯現出王家陰山衛被氣化的微縮場景。
這枚青銅鏡之中,可以出現未來即將發生的畫面!
“原來祖宗早見過...”他滾燙的淚水滴在青銅器上蒸騰成白氣,“這哪是天災...是神罰啊!”
李慕白目光炙熱的看著云層之中的那道身影。
這不是人類,這是神!!!
.......
林深看了一眼趙方旭,然后雙臂揮落!
神罰降臨!
液態雷球無聲墜落!
在接觸船塢地面的瞬間,并非爆炸,而是...極致的湮滅與凈化!
刺目的白光吞噬一切!
銹蝕的龍門吊、堆積的集裝箱、殘破的船體、連同那臺瘋狂運轉的“幽影屏蔽儀”以及核心的黑玉...
所有物質,在接觸到雷球邊緣的瞬間,直接分解為最原始的粒子!
連青煙都未曾冒出!
十二名“黑礁”成員,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塵埃,在純粹的光與熱中瞬間氣化!
連一絲灰燼都未能留下!
雷球持續膨脹,將整個第三船塢區域化為一片絕對純凈、流淌著液態電漿、散發著圣潔與毀滅雙重氣息的“雷池凈土”!
海水被瞬間蒸發汽化,露出干涸滾燙的海床!
絕對的死寂。沒有聲音能描述這種終極的湮滅。
風,不知何時停了。
籠罩城市的厚重鉛云,在最后一擊的恐怖能量宣泄下,被徹底蕩滌一空!
清冷的星月光輝,
毫無阻礙地灑落下來,照亮了這座飽經蹂躪的城市。
月光下,林深依舊立于天下大廈之巔,青衫潔凈如新,周身跳躍的細小電弧溫順地隱沒。
他俯瞰著腳下滿目瘡痍卻又陷入詭異寂靜的天津城。
金鼎大廈方向,隱隱傳來消防車與救護車凄厲的鳴笛。
物流園方向,沖天火光與滾滾濃煙扭曲了月光。
信號塔方向,熔融的金屬液滴落,發出滋滋聲響,如同垂死的嗚咽。
船塢方向...只剩下一個巨大、光滑、深不見底、邊緣流淌著暗紅色熔巖、內部閃爍著殘余電芒的恐怖深坑,如同大地的傷疤,無聲訴說著神怒的余威。
王家在經營數十年、耗費無數心血、足以顛覆一方格局的所有精銳力量,連同他們精心布置的陷阱與倚仗的秘寶...
在短短不到十分鐘內,
被徹底、
干凈、
不留痕跡地...
從物理層面,
抹除。
林深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這片由他親手締造的“凈土”,眼神深邃如同亙古星空,不起絲毫波瀾。他微微抬首,望向無垠的星空。
“清凈了。”
一聲低語,隨風消散在冰冷的月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