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是真沒想到,陳冬河竟送來了一只處理干凈的飛龍!
羽毛去盡,內臟掏空,收拾得干干凈凈,顯然是費了心思。
這東西金貴得緊,她只在大舅家吃過一次,那鮮美的滋味至今難忘。
大舅說過,飛龍特別難打,拿到城里國營飯店,一只就能換十幾塊錢!
那還是兩年前的價。
現在黑市上怕是更值錢了。
“冬河哥!這……這太貴重了!”李雪回過神來急忙推拒,聲音都有些急了,“現在一只飛龍至少能賣二十多塊錢呢!能買多少糧啊!你快拿回去,我不能要!”
這禮太重了。
陳冬河卻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了她推拒的小手。
那小手冰涼,帶著勞作留下的薄繭,卻柔軟細膩。
他感受著手心的溫度,看著月光下李雪那清麗絕倫又帶著驚訝和急切的面容,臉上的笑容溫柔而堅定。
他輕輕捏了捏李雪的手,帶著點促狹的笑意低聲道:
“傻丫頭,咱倆現在可是正兒八經在處對象,全村人都知道。以后你可是我媳婦兒。給我媳婦弄點好吃的,那不是天經地義嗎?”
他微微俯身靠近,聲音低沉卻帶著力量。
“別說二十塊錢,就算是兩百塊,只要我媳婦愛吃,我眼睛都不眨一下,想法子也給你弄來。”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里面是不容置疑的認真。
李雪俏臉瞬間飛起紅霞,臉頰燒得滾燙,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根。
她下意識地想把手抽回來,可陳冬河握得很緊,寬厚溫暖的手掌包裹著她冰冷的手指,帶來一種奇異的安心感。
陳冬河繼續柔聲道:“所有人都嫌棄我、躲著我的時候,只有你不離不棄,還肯信我。”
“小雪,哥這輩子就認定你了。這飛龍拿回去,燉點湯,給嬸子補補。”
“她胃口不好,身子弱,夜里總咳嗽睡不安穩,就得吃點好的養著。”
說話間,他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鄭重,卻又充滿溫情:
“那可是我未來的岳母大人,我還指望著岳母大人以后能舒舒心心,幫咱看孩子呢!”
李雪被他這直白又厚臉皮的“岳母”、“媳婦”、“看孩子”臊得不行,心如擂鼓,微微咬著紅唇。
那嬌艷欲滴的模樣讓陳冬河心頭一熱,差點忍不住親上去。
兩人在門口又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夜色漸深,寒風更冷。
陳冬河最終也沒進屋。
畢竟天色太晚,兩人還沒結婚,他進去傳出去容易惹閑話。
等告別李雪往回走時,他心情愉悅。
回味著剛才那短暫卻甜蜜、帶著羞澀回應的親吻,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還沒亮,四野漆黑一片,萬籟俱寂,只有稀疏的星子閃爍著清冷的光掛在天邊。
王秀梅已經早早地去三嬸家把驢車借了過來。
陳冬河和老爹都不適合天沒亮就去敲寡婦門,老娘去最合適。
三嬸是個爽快人,雖然有點訝異陳冬河這么早要用車,但想到他昨日的大方義氣,還是二話沒說就牽出了毛色油亮的灰驢,幫王秀梅套好了車。
老爹陳大山本來想跟著陳冬河一起進山去搬那藏起來的野豬,擔心他一個人太危險或者東西太重累著兒子,但被陳冬河堅決拒絕了。
他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個人能行,走慣了夜路,讓老爹在家好好養腿,昨天跟著一起忙活,傷腿更需要休息。
更重要的是,所有的東西其實都在他的藏身處意念空間里,根本不需要費力搬運。
反倒是老爹跟著一起去,他還要想辦法糊弄過去,反倒麻煩。
和家里人告別,在爹娘不放心的目光中,陳冬河熟練地趕著驢車,駕輕就熟地上了路。
寒冬臘月的風,像裹著冰渣子的小刀,刮在臉上生疼。
他裹緊了棉襖,蜷在車板上,聽著車輪碾壓凍土的咯吱聲和灰驢打著響鼻的聲音。
在寒冷的晨風中走了將近一個半鐘頭,才來到奎爺家附近的山腳下。
他原本的計劃是多攢點獵物再去賣,甚至還想再進山一趟。
但昨天老爹提到了大姐的情況,那些話像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心上,讓他立刻改變了主意。
進山打獵什么時候都可以,但大姐那里必須盡快去一趟。
自己家生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老爹老娘都能吃上肉了,絕不能讓大姐還在婆家苦哈哈地熬著。
從牙縫里摳東西給娘家,還要忍受弟妹的怨氣和村里的閑言碎語,他能夠想象大姐究竟頂著怎樣的壓力。
況且,從大姐所在的劉家屯進山,是另一個方向,那邊的林子地勢平緩些,他也很熟。
到時候給大姐送完東西,可以帶著大姐夫家那兩個半大小子進山溜達一圈。
一來讓他們看看他如今的能耐,二來也算是個親近的機會。
省得他們每次看到自己,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像自己是個只會吸姐姐血的廢物。
他在離劉家屯村口還有一里多路的地方,停下了驢車。
這里有幾叢枯死的高大荊棘,是他以前偶然發現的臨時藏匿點。
環顧四周無人,晨風嗚咽,只有枯枝在風里搖擺。
他迅速動作,借著驢車和荊棘叢的掩護,心念微動,從藏身處取出了那只最大的母野豬,約一百五六十斤。
又取出柴刀,手起刀落,動作麻利地將其分成兩扇厚實的肉排。
接著,他又拿出兩只剝好皮掛了一層白霜的肥兔子,和一只尾羽鮮艷的野雞。
把這些東西整整齊齊地碼放在驢車上,用破麻袋稍微蓋了蓋,最后還在最上面隨意地放了一小捆干柴做掩護。
這才大搖大擺地重新坐上車板,甩了下鞭梢兒,趕著灰驢往劉家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