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瑩瑩的狼眼在昏暗的林間雪光下,閃爍著殘忍而饑餓的幽光,死死鎖定了他這個“獵物”。
它們的步伐輕捷,踩在雪上只發出細微的“噗噗”聲,粗重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一團團白霧,低沉的、威脅性的嗚咽從喉嚨深處擠出。
兩只!
還是配合默契的成年山狼!
陳冬河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一陳拉滿的弓。
這些畜生的狡猾和兇殘,他前世在邊疆就深有體會。
但他眼中沒有絲毫慌亂,只有冰封般的冷靜和一股被逼到絕境的狠戾。
左手閃電般探向背后,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弦上,弓身瞬間被拉成滿月。
冰冷的箭簇穩穩指向左邊那只體型稍大、眼神更為兇戾的頭狼。
那狼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身體猛地一矮,敏捷地竄向旁邊的樹后,利用樹干作為掩護,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意圖吸引陳冬河的注意力。
就在陳冬河的視線被左邊狼吸引的剎那——
嗷嗚!
一聲低沉兇戾的咆哮帶著腥風,從背后咫尺之遙炸響!
右邊那只狼根本沒繞遠,而是趁著同伴吸引注意力的瞬間,借著灌木叢和雪堆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潛到了陳冬河背后。
此刻,它后腿蹬地,整個身體如同一道灰色的閃電,騰空而起。
獠牙森白,帶著令人作嘔的口涎,直撲陳冬河毫無防備的后頸!
這一撲,勢大力沉,角度刁鉆,完全是致命的殺招。
千鈞一發,陳冬河全身的汗毛都炸開了,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只見他左腳猛地蹬地,身體如同折斷般向右側極限擰轉,帶動腰身,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撲咬的正面鋒芒。
同時,右手松開了拉緊的弓弦!
嘣!
弓弦震顫!箭矢離弦!
但目標,不是左邊那匹狼,而是身后那陳已近在咫尺,散發著濃烈腥臭的狼吻!
噗嗤!
蓄滿力道的箭矢帶著凄厲的破空聲,在極近的距離下,爆發出恐怖的穿透力。
不偏不倚,直接從撲擊而至的惡狼大陳的口腔貫入。
鋒利的箭簇毫無阻礙地穿透了相對脆弱的頭骨后端,帶著一蓬紅白之物和碎裂的牙齒,從后頸處透出半截。
嗷嗚——
一聲短促到幾乎聽不見的慘嚎戛然而止。
巨大的沖擊力,讓那狼撲擊的勢頭猛地一滯。
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龐大的身軀在空中詭異地頓了一下。
然后“砰”地一聲,沉重地摔在陳冬河腳邊的雪地上,濺起一片雪沫。
四肢劇烈抽搐了幾下,便徹底沒了聲息,只有汩汩的鮮血從口鼻和后頸涌出,迅速染紅了身下的雪地。
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生死一線!
他甚至來不及后怕。
左邊那頭狼,同伴的慘死非但沒有嚇退它,反而徹底激發了它的兇性,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陳冬河。
就在陳冬河擰身射箭,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間隙!
它如同離弦之箭,從樹后猛沖出來。
十米的距離,對于全力沖刺的餓狼而言,不過眨眼之間!
腥風撲面,那陳開的血盆大口,帶著死亡的氣息,已然籠罩了陳冬河的面門。
他甚至能看到,那喉嚨深處蠕動的暗紅,以及森白的獠牙上掛著的涎液!
彎弓搭箭?
根本來不及!
生死關頭,陳冬河眼中兇光爆射!
一把將弓丟在一旁的雪地里,右手閃電般探向腰間。
鏘!
柴刀出鞘,冰冷的刀身在雪光映照下劃出一道凄厲的寒芒。
面對撲面而來的狼吻,他沒有后退,反而借著擰轉身體殘留的慣性,再次向側前方猛地跨出半步,主動迎了上去。
這一步,妙到毫巔,不僅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狼吻最致命的撕咬點,更是將自己和餓狼的位置,拉到了一個極其有利的側后角度。
就在餓狼龐大的身軀,帶著腥風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
陳冬河一刀劈了出去。
手臂、手腕、腰腹乃至全身的力量完美協調,在剎那間爆發出來。
唰——
一道冷冽的刀光,如同死神的鐮刀,順著餓狼撲擊的沖勢,自其咧開的嘴角斜斜向上。
沿著顎骨與頭骨的縫隙,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順暢和精準,閃電般劃過。
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沒有砍中堅硬頭骨的滯澀感,只有刀刃切開堅韌皮毛、切斷軟骨筋膜、劃過骨骼連接縫隙時,那種令人牙酸的“嗤啦”聲。
如同撕裂厚實的帆布!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陳冬河保持著揮刀后撤的姿勢,劇烈地喘息著。
白汽從口鼻中噴涌而出,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白霧。
握刀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
那只與他擦身而過的餓狼,龐大的身軀在慣性的作用下又向前沖了幾步,才轟然撲倒在雪地里。
沒有掙扎,沒有哀嚎。
一道深可見骨、長達半米多的恐怖刀口,從它的嘴角一直撕裂到后腰!
皮肉猙獰地翻卷著,斷裂的肋骨茬子白森森地露在外面,如同被鋒利的手術刀解剖開一般。
猩紅的內臟混雜著熱氣騰騰的腸子,“嘩啦”一聲涌了出來,流淌在潔白的雪地上,迅速被凍結,形成一幅殘酷而血腥的畫面。
濃烈的血腥味和內臟的腥臊氣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一刀!斃命!干凈利落!
陳冬河看著那巨大的創口和瞬間斃命的餓狼,饒是他前世見過無數生死,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臟仍在怦怦狂跳。
中級刀法……竟恐怖如斯?!
剛才那一刀,完全是中級刀法賦予的本能在驅動,精妙、狠辣、致命!
遠超他前世所學的任何格斗技巧。
那對力量、角度、時機的掌控,簡直如同藝術。
若是高級……
陳冬河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氣中瘋狂彌漫,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足以驚動這片山林深處所有饑餓的獵食者。
狼群?野豬群?甚至……熊瞎子或者是被稱為森林之王的老虎?
陳冬河不敢有絲毫耽擱,強忍著身體的極度疲憊,快速用柴刀砍下堅韌的藤蔓,將兩頭狼尸捆扎結實。
然后意念一動,丟入系統空間。
血腥味必須隔絕!
當熟悉的陳家屯那低矮的,被積雪覆蓋的輪廓終于出現在視野盡頭時,天色已經完全黑透。
只有零星幾點昏黃的燈火在風雪中搖曳,如同微弱的希望。
此時,他才將一具相對完整的狼尸和那個破背簍,從系統空間取出,拖曳在身后雪地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村口。
系統空間是真空狀態,放在里面也不怕肉腐爛變質。
拖著一頭沉甸甸的狼尸,他的體力在飛速流逝,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刺骨的寒風如同刀子刮在臉上,但他不敢停。
村口,幾道幾乎被風雪淹沒的身影,正拄著棍子,艱難地朝著山里艱難挪動。
風雪中傳來母親焦急的呼喚:“冬河——冬河——”
陳冬河看清了那雪中的身影——
老爹拄著根粗木棍,老娘和二姐相互攙扶,小妹小丫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
肯定是看自己天黑了還沒有回來,一家人不顧危險想要進山尋他。
“娘!是三哥!三哥回來了!”
小丫眼尖,驚喜的尖叫穿透風雪,帶著哭腔和無限的喜悅。
她掙脫母親的手,像一只終于找到歸巢的小鳥,跌跌撞撞地朝著那個蹣跚而來的高大身影撲去!
“三哥!”
小小的身體帶著冰冷的寒氣,重重撞進陳冬河懷里。
早已是強弩之末的陳冬河,被這全力一撲,腳下虛浮,再也支撐不住。
“噗通”一聲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上,濺起一片雪沫。
刺骨的寒意從身下傳來,但他卻仿佛感覺不到。
雙臂如同本能一般,死死摟住懷里那具瘦小、冰冷、卻又無比真實溫熱的小身體。
巨大的失而復得的慶幸和酸楚,瞬間沖垮了所有的疲憊和痛楚,雙眼溫熱,視野變得模糊。
“傻丫頭,再壓,三哥可真要散架了……”
他聲音沙啞,帶著劫后余生的笑意和寵溺,輕輕拍著小妹單薄的后背。
小丫這才慌忙起身,小臉上滿是驚慌和愧疚:“三哥,對……對不起……”
但下一刻,她的目光就被陳冬河身后那坨拖曳在雪地上的巨大灰影吸引。
借著雪地微弱的光,她看清了那是什么——
狼頭猙獰,獠牙外露,血跡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暗紅的痕跡!
“啊!狼!有狼!”
尖銳的童音帶著極致的恐懼劃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