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雪的屋子四面僻靜,尋常也難有人過來。只有大師兄天璇和蒼黃二人的宿舍在蒼字輩的宿舍中靠著這邊,但是中間隔著一片梅林,他們即便在舍中也未必就能聽到聲音。
蒼雪忍痛連忙叫小包:“快去叫大師兄!快去叫大師兄!”
小包嚇得連滾帶爬,一溜煙去了。
那幾個家丁沒有想到老爺過來是要鬧出人命,也任由藥童去通風(fēng)報信,也不敢阻攔。
張冥一一刀刺向晚照,但他的聽覺格外靈敏,一個轉(zhuǎn)身便滑了出去,但那刀刃也就離晚照不過寸許的距離。蒼雪見狀強忍左肩傷口的痛楚,拔出慈悲劍便向張冥一的后背刺去。她不想殺他,不過想是引他反身自衛(wèi)。
張冥一聽到劍聲,轉(zhuǎn)身避開,手里的短刀又向蒼雪刺過來。
蒼雪忽然眼中殺意大盛,雙目發(fā)紅。
她大喝一聲,身形挫動,用劍往張冥一手腕上點來。她的雖然速度快,但是勁道還是太小,張冥一抱了必死的心,雖然被逼得連連后退,但抓著刀的手卻一點不肯松。
蒼雪此時竟然連命也不要了,索性扔掉手里的慈悲劍,雙掌一翻,空手入白刃,探手擒住張民拿刀的手腕,張嘴就是一口。牙齒的力道是何其大,張冥一疼得齜牙咧嘴,拼命要甩,但蒼雪殺紅了雙眼,仿佛一只發(fā)瘋的野獸一般,只狠狠地咬住張冥一不松口。
張冥一手腕劇痛,情急之下,另一只手狠命往她天靈蓋上拍去。
所幸他只是一介平民,并沒有武功內(nèi)力,不然非一掌拍死她不可。
蒼雪她本來身子就弱,每日要服藥,哪里經(jīng)得起這樣的傷?此時她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已經(jīng)向外面飛了出去,跌落在地上,滾了幾滾,連吐幾口鮮血,昏了過去。
晚照見狀大哭:“雪兒!雪兒!”
那幾個家丁眼看要鬧出人命,竟然一哄而散,一溜煙地跑了。
就在此時,兩道青光從一旁閃現(xiàn),那劍鋒又冷又狠,直接在張冥一的手臂上劃開幾道大口子。晚照什么也分辨不清,只聽見一陣風(fēng)聲似的出招聲,不過幾招時間,只聽見張冥一終于“哎喲”一聲,手里的刀終于掉了下來。
來不及反應(yīng),一把劍鋒已經(jīng)抵在了張冥一的咽喉。
一個聲音冷冷地道:“寒山書院,豈是你來撒野的地方!”
張冥一定睛一看,原來那兩道青光不是出自兩個人之手,而是一個大約十**歲的少年,左右手同時持劍劃出來的劍光。
這少年眉宇冰冷,面若寒霜,正冷冷地看著他。而這他白衣白袍,卻是一副寒山醫(yī)師的模樣。
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少年,生得劍眉星目,器宇軒昂,一身淡黃色的衣袍,是一名器師。他在一旁也學(xué)舌道:“寒山書院,豈是你來撒野的地方!”
后面的小包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見蒼雪昏倒在地上,連忙哭道:“大師兄!蒼黃!你們快救救我們姑娘!”
晚照早已撲在蒼雪身邊,不知她是死是活,不由得萬念俱灰,也跟著哭了起來。
那年紀小一些的少年正是喚做蒼黃的,他連忙跑過去看了看蒼雪的傷勢,又把了脈息,道:“你們別哭了,她還活著。”
那邊早已有人報給了護衛(wèi)隊,溫夜帶著一隊護衛(wèi)也跟著趕了過來。
眼見沒有希望脫身,此時張冥一已是一心求死,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我?guī)松仙綋Q心,寒山為何不出一聲帶走我來換心的人藏在這里?我大兒子死得早,如今我們夫妻二人只剩這一個兒子,我們千辛萬苦,耗盡千金來寒山,卻草草了事,卻換來無力回天四個字,哈哈哈哈,好得很好啊!哈哈哈哈!”笑到最后,笑聲變成了哭聲,在山谷里回蕩起伏。
最后竟自己一撞,撞在大師兄的劍鋒上,就此死了。
天璇不想竟有這樣的變化,臉色微變,但很快便恢復(fù)了平靜。
收起佩劍,上去看了看蒼雪的傷勢,道:“還好。”
晚照哭道:“雪兒會不會死?”
天璇道:“不會。”
隨后天璇將蒼雪輕輕抱起,對蒼黃道:“十三,你隨我一起送蒼雪去治傷。”說完輕輕瞟了地上的晚照一眼,和蒼黃往書院的主殿那邊去了。
溫夜走上前來,依然滿身酒氣,只是手掌按在晚照的肩膀上:“若你隨我學(xué)了武,做了寒山護衛(wèi),今后蒼雪便不會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晚照拿起手擦了一把臉上哭得稀里嘩啦的鼻涕和眼淚,向溫夜跪著磕了三個頭,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晚照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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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蒼雪仿佛聽到有人在低聲叫她的名字。
蒼雪覺得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中,那呼喚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涌來,最后匯集成一個女人的聲音,長長地嘆息一聲:“蒼雪,永夜將至,你須將世人帶離永夜。”
又是那個聲音。仿佛是電子聲,又仿佛是人聲。
蒼雪知道這里關(guān)于永夜的傳言,那是一個流傳了幾百年的傳說。
傳說中整個世界在某一天將要進入極夜,太陽永遠不會再升起,地表萬物冰封,不會再有生命。她看過史書,史書上記載前朝世上為了永夜做過萬全的準備,不僅準備過大量物資,還修建過無數(shù)地下密道和避難所,可是到了傳說中的那一天,永夜始終沒有來。
后來世上的人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永夜還是會來,一派認為永夜是無稽之談的傳說,無非是浪費國力。
寒山書院曾經(jīng)一直是堅定的永夜派,但隨著院長的戰(zhàn)死,書院力量被削弱,雪境國皇室否認永夜,蜜合國內(nèi)亂,因此永夜將至的聲音便漸漸微弱了下去。
“你是誰?永夜真的會來?”蒼雪大聲追問,以往都沒有人回答,但這一次卻不同。
那聲音停了一陣,終于說道:“我就是你,你就我。這一切,你的飛船上都有記載。”
“我的飛船?什么飛船?”蒼雪想要繼續(xù)問,卻發(fā)現(xiàn)夢中自己發(fā)不出聲音。在掙扎中,她漸漸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此時她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說話聲。
“你說蒼雪她想起來了?”說話的是一個低沉的女聲,竟然是詩頁院長的聲音。
我想起什么來了?這莫非又是另外一個夢?
蒼雪覺得肩膀和后腦勺都是火辣辣地疼,她勉強睜了睜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回春堂的一間病房中。房間四周掛著白色的帷幔,這樣外面的光線射進來不至于太刺眼。
房間門口掛著半舊軟綢,那邊房間里幾個人影綽綽,而詩頁院長的聲音仿佛就是從那里傳來。
她想起來了,自己和那發(fā)瘋的男子纏斗,后來便暈了過去。卻不知晚照如何了?他還活著嗎?莫不是已經(jīng)被殺死了?
想到這里,她唇瓣翕動,喉嚨里卻發(fā)不出聲音來。
這時,卻聽到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是,屬下是覺得蒼雪她想起來了。我見到那時她的眼神和平日里不一樣,卻和那個人一模一樣。”竟然是溫夜長老的聲音。
那個人?
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