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早些歇息吧。將軍既已歸來,想必您也不必再許配給那位有缺陷的王公子了。將軍定會為您擇一門更合適的親事。”春荷輕聲勸慰,語氣溫柔中透著一絲篤定。
“王公子?”沈書凝抬眸,眼中浮起幾分疑惑,“我為何要嫁與有缺陷的王公子?”
春荷沉默片刻,終是決定將這樁舊事道出。
“當年將軍方才出征,您年紀尚小,三主母便為您定下了一門娃娃親。起初本是件喜事,老夫人派人打聽過,王家雖非官宦之門,卻經商致富、家境殷實。王老爺只娶一妻,王公子又是獨子。這般門第簡單,沒那么多算計糾纏,您若嫁去,日子想必輕松自在。府中仆役眾多,諸事皆不需您親自動手,原是一門好親,連老夫人都頗為滿意。”
她語氣微頓,目光閃爍間聲調低了幾分:“可后來多方打聽才知,那位王公子竟是個癡傻兒……老夫人得訊后氣得臉色發青,當即壓下這門親事,從此再無人提起。誰知前幾日您落水昏迷時,王夫人突然登門,說二人年歲已至,催促完婚。三主母當場應下,還收下了聘禮……老夫人怕您煩心,特意吩咐奴婢瞞著,說她會設法周旋。”
“我知道了。”沈書凝深吸一口氣,聲線平靜卻隱有一絲壓抑,目光淡然地投向窗外,“你先下去吧。”
春荷見她如此,心中不由一緊,生怕她郁結難解,連忙寬慰:“此事有老夫人作主,您不必過于憂心。況且將軍現已回府,豈會坐視不管?”
“嗯。”沈書凝輕應一聲,未再多言。
清晨的天光還未徹底透入窗欞,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與鞭炮聲驟然響起,將淺眠中的沈書凝猛然驚醒。她昨夜輾轉難安,此刻只迷迷糊糊睜了睜眼,又昏沉欲睡。
就在這時,冬雪慌慌張沖進屋內,連禮數都顧不得了,急聲喊道:“娘子!不好了,王家帶人迎親來了!”
“什么?”沈書凝頓時從混沌睡意中徹底清醒,倏然坐起身,眉間凝滿震驚與不安。
冬雪急得團團轉,額角滲汗,話音已帶哭腔:“這可如何是好?老爺一大早就進宮去了,老夫人又去了萬佛寺祈福,偏生是今天……娘子,我們該怎么辦呀?”
門外傳來寧婆婆慢悠悠的嗓音。她敲了兩下門,語帶譏諷冷哼道:“三娘子,該起身梳妝啦,今兒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喲。”
那輕蔑的語調刺人耳膜。她毫不掩飾得意,繼續揚聲道:“您啊,就別掙扎了。您同王公子自幼定親,就算您父親回來了,又真能有多疼您?若真疼惜,怎會十年不聞不問?若真在意,見五娘子欺辱您時,怎不做些實事,還不是不了了之?連我們主母都虛驚一場,到頭來,發現也不過是與您一般的軟柿子罷了。”
寧婆婆字字如刀,態度更是囂張至極,儼然毫不忌憚沈長也,仿佛吃定了他不敢對三房如何。
冬雪聽罷怒不可遏,咬牙盯著緊閉的房門,忍不住上前一步欲推門理論。
“冬雪。”沈書凝此時才緩緩定神,聲音雖輕卻異常堅定地喚住她,“春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