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陽明胃經(jīng)貫穿全身。”
她在那里不輕不重地按壓,打著圈揉捻:“這里的穴位滯澀,氣血到不了足三里,腿傷就好得慢。”
“我得先揉開,才好扎針。”
他還沒來得及換口氣,針尖緩緩刺入。
“哼…”
沈凜突然呼吸一滯。
那是一種鈍痛,卻又混雜著微妙的刺癢,他倒吸一口涼氣,一聲聲悶哼聲根本壓不住。
這痛感太奇怪了,仿佛有細(xì)小的鉤子在血肉里攪動,每深一分,就連帶扯出更隱秘的戰(zhàn)栗。
等兩邊都扎好針后,沈凜全身出了一層薄汗,他腹肌繃得極緊,溝壑分明,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著。
“別亂動哦。”云棠的聲音忽然近在耳畔,“接下來舒服些的。”
疼痛果然開始融化。
像有電流從那一點炸開,酥麻順著神經(jīng)末梢蔓延全身。
沈凜緊閉雙眼,在心里默背起了作戰(zhàn)方案,可云棠本身就靠他極近,他每一次呼吸都被她身上的香味纏繞著鉆進(jìn)肺里。
“氣血開始通了。”云棠的指尖加重力道,將針又推進(jìn)分毫。
沈凜猛地睜開眼,正對上她近在咫尺的眸子,那雙眼睛清透得過分,清清楚楚映出他濕潤的眼尾和他潮紅的臉。
針尖在體內(nèi)細(xì)微地顫動,云棠忽然俯得更低:“疼嗎?”
他搖頭,牙齒將喘息咬得粉碎。
疼痛早已被另一種感覺取代。
那針仿佛帶著火,燒得他胸口發(fā)燙。
當(dāng)她終于起針時,沈凜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可下一秒,云棠的食指就按上了那處泛紅的針眼,打著圈緩緩揉按。
“要揉開淤氣。”她解釋道,指尖卻故意加重力道,直到那點皮膚變得艷紅發(fā)燙。
沈凜的弦,斷了。
他眼角的淚水滑落,有些失神地望著云棠,她真的在為他治療嗎,還是在…
他無地自容,整張臉憋的通紅發(fā)燙。
云棠的指尖輕輕撫過他眼角的眼淚,聲音溫軟關(guān)切:“怎么了?是我太用力了,弄疼你了么?”
他猛地別過臉,喉嚨里滾出一聲壓抑的哽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她肯定發(fā)現(xiàn)了…
羞恥和懊悔在胸腔里翻攪,他死死攥緊拳頭,如果陳鐵柱在就好了,至少還能用他擋一擋,讓他不至于像條案板上的魚,赤條條地攤在她面前,任由她拿捏…
“動動腳趾,是不是好些了?”云棠的聲音輕柔地傳來。
他怔住,下意識動了動腳,原本毫無知覺的腳趾竟真的微微蜷縮了一下。
一瞬間,巨大的錯愕與羞恥席卷而來,原來她剛才在那個地方施針,真的是在為他治療…
而他卻齷齪地曲解了她的意圖,甚至在她專注施針時…
沈凜的耳根燒得通紅,恨不得將自己埋進(jìn)地縫里。
他怎么能這么卑劣?怎么能用那種骯臟的念頭去揣測她? 他居然還懷疑云棠是故意在撩撥自己...
“我看你出了很多汗,要不要我?guī)湍憬嘘愯F柱來幫你擦擦?”
沈凜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著,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清:“…謝謝,麻煩你了。”
他垂著眼睛不敢看她,只覺得每一秒都像被架在火上烤。
她是不是已經(jīng)察覺到了?現(xiàn)在說讓陳鐵柱進(jìn)來幫忙,不過是給他留一點體面…
云棠輕輕“嗯”了一聲,轉(zhuǎn)身時裙擺掃過他的手臂。
沈凜盯著她的背影,胸口堵得發(fā)疼。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卻連一句揶揄都沒有,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揭過去了。
可越是這樣的體貼,越讓他無地自容。
陳鐵柱照例揣著他的小板凳坐在衛(wèi)生所門口,聽見云棠說沈營長叫他,立刻樂顛顛地跑進(jìn)去,結(jié)果還沒站穩(wěn)就被沈凜一聲低吼轟了出來。
“云大夫。”陳鐵柱撓著頭,一臉茫然,“沈營長這是...?”
云棠望著某人緊閉的門,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剛才扎針時,沈營長疼得直掉眼淚,估計是覺得丟人,不好意思讓你瞧見吧。”
等了好一陣,才聽見屋里悶悶地喚著“云大夫”。
推門進(jìn)去時,她的目光先落在沈凜身上。
看漏出來的一點顏色,已經(jīng)不是剛才那一條了,他的發(fā)梢還帶著未干的水汽,顯然是匆匆收拾過。
她走近,故意放柔了聲音:“沈凜哥,如果你怕疼的話,接下來的施針你可能會忍受不了。”
沈凜這會自認(rèn)為已經(jīng)徹底冷靜下來,疼不怕,就怕剛剛又疼又癢的。
他語氣故作輕松:“沒事,我能忍得住的!”
“你的下肢瘀堵最嚴(yán)重,會有些疼,忍著點,第一次施針順利的話,效果會很明顯的。”
銀針刺入時,沈凜的肌肉猛地繃緊,云棠的手掌安撫地按在他的小腹上,還輕輕柔柔地摩挲著:“放松,越緊張越疼。”